原本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现场陷入了长久且诡异的安静,司徒乾的表情带着五分震惊四分怀疑还有一分微妙。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齐昭总觉得对方的语气还有眼神都怪怪的,回答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司徒乾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救命恩人啊,我还以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你愿意以命换命很合理,很合理。”
江小白哪里不明白他刚才脑补了什么?
被人误会成那种关系,还是和一个男人,他如同吃了一百只苍蝇一样恶心。
他狠狠瞪着齐昭,咬牙切齿道:“我说你是不是有病?麻烦你搞清楚你是欠我一条命不是欠他一条命!早知如此当初我干脆让你死在那畜牲手上得了,也好比给这个畜牲不如的家伙送死强!”
司徒乾本来并不相信齐昭所说的话,天灵根不在五行之内,又容纳五行之力,是修真界最为稀有的灵根,就连他们司徒家的主家那群天之骄子也顶多是极品变异灵根。
有一个江小白都是他命中难得的大造化了,结果又来一个天灵根,还先天道体,要知道拥有两个顶级天赋就属于天命者了,天命者是什么?那可是天之骄子中的骄子,天道的宠儿,是注定要飞升的仙者。
这种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存在,就这样水灵灵出现在他面前了?这可能吗?绝不可能!
司徒乾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绝对是对方胡说八道的,他们十有八九想要借此拖延时间让同伙来支援。
可惜了,她们来了也没用。
司徒乾不是个傻子,相反的他意外的脑袋灵光。
在江小白逃进凤梧秘境的时候他便当机立断在四方灵门布下了埋伏,一旦他试图逃出秘境无异于瓮中捉鳖,少年也十分敏锐,觉察到了这一点这一个月里才一直在秘境蛰伏养伤,但这不过是一种慢性自杀罢了。
司徒乾很享受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他这段时间里沿着江小白的踪迹一路追杀,他根本没有什么时间去疗养天雷的伤势,只会被他慢慢耗死。
加上一般资质卓越者都身负气运,只有把对方逼到穷途末路的时候下手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司徒乾等这个改命的契机等了快十年,他决不能让这一切功亏一篑。
他提防了齐昭他们,同时也提防了附近尚且不知具体位置的两人。
他悬停在空中,脚踏虚空,随着脚下赤红色的纹路展开,把方圆十里都给笼罩其中。
“我劝你收起你的小心思,以为拖延时间就能获救?仔细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吧,我的这个献祭法阵可不单单只能困住你们,只要进入这个阵法范围内的元婴以下修者都会成为阵法的养分,魂飞湮灭。”
江小白神色一凛,单单只是两份筑基修者的献祭是绝不可能布下这样大范围的阵法的,有且仅有一个可能,这个阵法同样也连接了他的神魂。
布阵者将自身神魂和阵法相连有两个好处,一是能够加固阵法,把阵法的威力发挥到极致,另一个则是即使他离开了阵眼这个阵法也不会被破坏。
也就是说司徒乾现在既可以在这里守株待兔,等雪明霜她们出来进入法阵,也可以直接离开阵法先去解决了她们。
好在司徒乾怕煮熟的鸭子飞了,比起后者更想要先把他的灵根占为己有。
可也只是早晚的问题,他们一旦身死,为了杀人灭口,雪明霜她们也活不了。
这个道理齐昭自然也明白,或许他突破金丹感知要更加敏锐,比江小白更先一步发现了这个阵法的霸道,这才提出一命换一命。
江小白神色冷沉,心里说不出的烦躁。
这种烦躁不同于穿到这个书中世界以来处处受制于天道的憋屈感,而是来自齐昭。
在没有和这个所谓男主碰面之前,江小白对他的感官很差,因为在原文设定里他是对方的对照组,更因为剧情里这个家伙道貌岸然,后宫无数,是典的不能再典的那种男频大男主。
可真正接触下来江小白发现,他爹的什么龙傲天,这家伙根本就是个圣父!
江小白受不了了,那种被圣光普照的感觉让他浑身刺挠。
偏偏齐昭还在为他争取一线生机。
“我已在阵中,既你的神魂与阵法相连我说的是真是假,你一探便知。”
他说的这样言之凿凿,司徒乾也有点不确定了。
反正探查一下也不吃亏,要是真是天命者白白死了他就亏大了。
当然,这种可能微乎其微,天命者又不是大白菜,能碰上一个天灵根已经是他走大运了,怎么可能再碰上一个天命者呢?
司徒乾调动神魂,金丹修者的威压压制在齐昭周身,神魂侵入的剧痛让他脸色苍白。
越是特殊的天赋感知越明显,可司徒乾却里里外外检查了足足三遍才撤回神魂,神情震惊得无以复加。
“?!你竟真是天命者!”
齐昭咽下喉中腥甜,直视着司徒乾:“你已验明我所言非虚,可否请你放过江道友还有我的同门?”
司徒乾恍惚极了,这种天上掉馅儿饼还是掉两次的好事让他以为自己是中了什么障眼幻术。
他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嘶,好疼,竟不是在做梦。
司徒乾没觉得狂喜,反而更警惕了。
天命者在五大宗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哪一个不背景雄厚,哪怕是司徒家也不敢轻易招惹。
“你究竟是何人?”
“齐昭,瀛洲人士,师从天极宗玄霄道尊。”
司徒乾倒吸了一口冷气,玄霄道尊?天极宗宗主?
若是没有确定对方是天命者司徒乾不会相信对方师从玄霄,现在别说是师从玄霄了,他说他师从那位余剑尊他都信。
司徒乾额头直冒冷汗,一想到自己差点把玄霄道尊的徒弟给杀了他就心有余悸。
“你怎么不早说?!”
司徒乾气急败坏,指着齐昭的鼻子破口大骂。
“我要是早知道你是玄霄道尊的徒弟,我早放你走了还有你那两个同门!老子是想要根骨,但我不是蠢,根骨重要还是性命重要我还是分的清的!现在好了,你也被关在这阵法里了,这献祭法阵是至死方休的死阵,这阵法根本不可能解除!还想以命换命,你跟着他一块儿陪葬吧!”
他看似在说狠话,实则语气难掩慌张。
齐昭被指责的也有些愠色,质问道:“我告诉你你就会放过江道友吗?”
答案是否定的,江小白是他等待多年的改命契机他不嫩放过,顶多会让齐昭他们离开。
司徒乾脸色难看,阵法也因为他不定的心绪而有些紊乱。
齐昭眼眸微动,劝道:“其实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你撤去阵法放我们离开……”
“我呸,做你的春秋大梦!”
司徒乾咒骂道:“你想的倒美,这个阵法这么霸道老子强行撤去必遭反噬,轻则重伤,重则跌境!老子凭什么要做这种亏本买卖!还有这小子,他和我可是有着血仇,到时候老子就成待宰羔羊,他岂可能放过我?!”
“我可以让他立血誓……”
“够了!”
江小白比破防的司徒乾没好到哪儿去。
他恼怒道:“我立血誓放过他他之后会放过我吗?你也是蠢出升天了,竟然妄图和这种人讨价还价!”
齐昭抿唇,俊美的面容透着黯然:“我知道,我只是想尽可能为你争取一线生机……”
江小白梗住了,深吸了一口气,双指并成剑式,漆黑的瞳仁如墨如夜。
他将桃木剑分解,祭出九柄小剑。
“我知道你从一开始在对上司徒乾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即使我们联手或许最好的结果也是同归于尽,这不是你要的结果。你既想要还我的救命之恩,又想要保住你的同门,所以你心里已经打算牺牲自己以命换命了,可是齐昭,你搞错了。”
江小白从之前到现在,真正拿正眼看向齐昭。
“生机不是争取来的,而是抢来的。你要是真想报我的救命之恩,就同我杀出重围。”
少年的眼中没有对死的恐惧,只有决绝。
他就像是一把剑,锋芒毕露,宁折不弯,没有迷茫和犹疑,纯粹且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