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紧张,我叫你来不为折磨你。这是昆仑天池的水,喝了能清洗体内浊气,对未结丹的修士很有好处,我记得你还未结丹,尝尝?”
似是在自己地盘上感到安全,徐叶脸上的阴郁消减了不少,但眼下的青黑还是显出她的不健康。
她那一双眼睛像是装满了仇恨,看人的时候不自觉就带上几分狠厉,瞥视之间就让人心脏紧缩。
雪或隐低头看了杯子里的天池水,能感受到这是好东西,不再推辞将那水直接饮尽,开门见山问:
“师姐约我来可是为了什么?再过几日我就要起身去悬山为大师兄寻惊魂草,若师姐在途中恰好需要我办事,可尽管吩咐,只要能办好的,师妹定然竭尽全力。”
徐叶笑了,她这一笑更是朝外散发出一股阴森的味道:
“师妹倒是直爽,符合我的脾气,我也不是拐弯抹角之人,便直接给你说了。”她手中出现一只玉瓶,推到雪或隐面前,“拿到惊魂草之后,我要你把这瓶药滴到惊魂草上。”
雪或隐愣住,和徐叶对视。
她看起来很淡定,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这话有问题,甚至还对雪或隐发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雪或隐自然不会傻到认为这是一件大补的对惊魂草顶好的东西,十有八九是毒药,是针对大师兄的一种毒药。
——徐叶想要害大师兄,或者说,她不想要他痊愈。
“这个表情做什么,雪解唐仇人那么多,多我一个不想让他活的也不奇怪吧?师妹难不成忘了我和他向来不对付?……还是说师妹压根儿就不知道这件事,在人间消失了一段时间,就把自己年少时候的记忆都灭没了?”
徐叶似是不经意间提起,却让雪或隐背上蹭地出了一层冷汗,汗毛直立,心脏猛地一缩,放在膝盖上的手掌揪紧腿上放置的衣服。
“……我只是没想到,师姐会这时候动手,还让我去做。”
雪或隐不能直面回应徐叶这恍若试探的话语,只得假装明白徐叶和大师兄之间的恩怨。
她这时候才想起,她在青城山的这三年里的确听过关于大师兄雪解唐和徐叶之间的仇恨。
那时候只视做含沙射影,当不得真,这下被当事人自己提起,雪或隐像是被人轰地砸了一拳,豁然开朗却又战战兢兢。
徐叶听到雪或隐这样回应倒是没再笑,扯了下嘴唇:“让你去做不过是你合适,要不是我身陷囹圄,我早就动手了,哪儿还轮得到雪解唐活到现在!”
她明显想起了不愉快的经历,整个人都被阴沉的气息所笼罩,似是憋得狠了,张口就将自己这些年的不甘说了出来。
徐叶像是认定雪或隐和她是一伙的,丝毫不担心她的叙述会给自己带来不利。
这时候雪或隐才明白为何徐叶这么多年来一直闭关,不是因为她性格,也不是为了追求大道,而是被太霄掌门禁锢了。
徐叶断的那条腿就是因中了雪解唐的阴谋才被凶兽咬断,因那凶兽口中的不可解之毒,直到如今她还遭受着毒液的折磨,连带着肢体也不能重生,她也只能当了这么多年的瘸子。
而且,这些年待在这里闭关,不是为了疗伤,而是因太霄掌门为了避免宗门自相残杀的血光之灾,强迫徐叶待在这里,断了雪解唐和她的来往。
这么多年孤影独钓,怎能不让徐叶心生怨恨。
说到这里,她用那双一点说不上友善的眼睛盯着雪或隐:
“如今的你也是如此,你一样被掌门放弃了,你觉得雪伏弓是怎么死的?是掌门为了治疗雪解唐故意放任而死的!不然就凭一只巴蛇,宏泽和青宜都去了,若是他们有意相救,怎可能让雪伏弓就这么死了?他们要让雪伏弓献祭救雪解唐,但是一人不够,又轮到了你……
“你不用怀疑,等你从悬山将惊魂草带回来,等待你的不是掌门的原谅,而是被献祭的结局!”
“所以掌门他才对我腰间的荧惑珠视而不见,不是因为他没看到,而是因为没有必要?”
反正东西已到了他眼皮底下,在仓库放着还是在雪或隐身上放着没有区别,到最后用的时候都是他的,他没必要戳破雪或隐的谎言,雪或隐喃喃道。
徐叶冷笑一声,满是不屑:“他是修仙界的大能,若非他故意放任,怎可能认不出你的伪装!”她眼球一转,意有所指,“在他面前,你所有的伪装都像是笑话。”
她这话似是在说荧惑珠,又不像在说荧惑珠。
在雪或隐耳中,这话像是死亡通告,她只觉得方才堪堪下去的冷汗又重新冒出,比刚才更为猛烈的架势,争分夺秒从她的毛孔中钻出来!
一时间觉得天摇地晃,袭骨的恐怖爬上身体,简直就要无法呼吸。小腿控制不住地抽搐,胆颤,扯着筋肉拉扯!
雪或隐不敢深问徐叶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太霄看出了荧惑珠还是也看出了旁的,她睁着有些发散的眼睛看徐叶,一时有些看不懂徐叶如今嘴角弯弯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走的时候,心思不宁的雪或隐脑海中只盘旋着徐叶的一句话:
“你我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们应该联手,你帮我把东西洒在惊魂草上,杀了雪解唐!这样,你能活,我也能报仇,双赢的事儿,你没道理拒绝。
“今日见面,除了你我,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