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过,传来木牌相触的清脆声,伴随着银杏叶的沙沙声一齐回荡到耳边,似是神明接收了他们的祈愿,所给予的回应。
她依旧只写了四个字。
此行圆满。
朝宫门走去,远远的,黎清然就看到宫门外的两边分别停着两辆马车,其中一辆是叶府的。
距离放灯结束已经过去很久了,她竟还没走。黎清然无心多想,径直朝自家的马车走去。
刚要踏出宫门,一道纤细的身影从另一条道上走来,先她一步出了宫门,擦肩而过时她闻到了淡淡的花香,接着胳膊就被用力撞了一下,耳边传来一声“哼”。
“怎么又是她,就为了撞你一下找你不快,专门等到现在?”景琬琰愤愤不平道。
黎清然看了已经踏上叶家马车身影一眼,轻轻拍了两下被撞到的衣服布料,淡声道:“若真是这样,也是够幼稚的。”
景琬琰不满地“哼”了一声:“也就是你脾气好,才容得叶兰竹那么放肆。”
万籁俱寂,月光朦胧,叶兰竹的身影没入马车内,却始终不见离开,仿佛是在等着什么人。黎清然收回视线,浓密的睫毛微敛,在眼睑出投下一片阴影,夜色中,她眼眸浓稠翻滚着深意,好一会儿,才抬头道:“殿下。”
景琬琰疑惑道:“怎么了?为何突然如此正式?”
黎清然思量了下用词,认真道:“你知不知道叶兰竹和我之间有什么别的恩怨,重到足以让她记恨我一辈子?”
景琬琰思考了好久,才摇着头道:“没有吧,她除了嫉妒你比她有才有貌还能有什么,丑人多作怪,小肚鸡肠,心胸狭窄!”
太简单了,叶兰竹每次看她的眼神分明带着一股复杂的怨恨,光是这些还不够。既然从旁人口中得不到答案,不如……
与景琬琰道别后,黎清然朝右侧身,径直走向了叶家马车。
还没等她靠近,里面的人似乎知道她来了,先一步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见状,黎清然站定,看着她等她开口。
叶兰竹一看到她就露出如毒蛇一般的眼神,充斥着浓郁的怨恨,死死地盯着她,被牙齿用力咬着的下唇泛白,沉不住气道:“黎清然,你凭什么……”
像是从齿缝里发出的音节,叶兰竹双唇颤抖得厉害,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每说出一个字语气就更重一分,眼底翻滚的恨几乎凝成实质。
原身所说的对不起的人,就是叶兰竹吗?
她好像快要看清迷雾之后的真相了。
黎清然不发一语,等待着。
突然,叶兰竹笑了一声,很轻,仿佛含着无尽的悲凉与苦楚,说不清,道不明,一滴泪从她的眼眶顺着脸颊滑落,留下一层极浅的痕迹。
“我知道你忘了,我也知道你在找什么。”
再开口时,她的声音已恢复平静,漠然的眼神倒映不出任何东西,也没把黎清然放在眼里。
叶兰竹一步步走近黎清然,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了个地址,黎清然瞳孔微震。
说完,叶兰竹就迅速和黎清然拉开距离,和来时一样的步子慢慢往后退,眼中泛着明显恶意的笑,声音轻得像是凤都能吹散:“三日后我在那里等你,你敢一个人来吗?”
当然。
黎清然在心里这样答道,她想要这个真相已经很久了。
素秋就站在马车旁,见黎清然终于走来,忙迎了上去,也不多问,道:“小姐!小姐你可算是出来了,你要再不出来,大人就要进去找你了。”
黎清然一愣:“爹在里面?”
素秋理所应当道:“是啊,大人怎么可能留小姐一个人在宫里。”
是吗?可同样是晚归,叶兰竹只有侍女和车夫。不过,幸好她有先见之明,没让望尘和萧淮秋跟她一同出宫,不然就解释不清了。
踏进马车,黎丞相正拿着本书看得很认真,前提是忽略掉这本书是倒着的。
黎清然假装没看到,坐到对面的位置,唤了一声:“爹。”
丞相大人似乎这才意识到半天不出宫的幺女终于知道回家了,放下了书册,矜持地“嗯”了一声:“清儿今日在宫中玩得可开心?”
黎清然答道:“很好。”
“开心就好。”黎丞相的脸上浮现出宽厚的笑,“有爹在,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欺负我的女儿,清儿只管过得开心就够了。”
“谢谢爹。”
……
三日,在这三日里,黎清然和望尘以及萧淮秋整理完毕一整套话本,分成机卷,由萧淮秋亲自择人培养说书,实施当天,效果大爆,整个酒楼座无虚席,满堂皆是拍手叫好声,青霄阁的生意更甚从前。
见如此受人喜欢,萧淮秋就抓住了这个机会,一边不停说着“对不起,无意冒犯”的话,一边在第二天就拿出大叠大叠的书册,派人拿出去卖,一经售出就被蜂拥而上的人抢光,持续了一段时间,他发现,这比开酒楼赚钱可轻松多了。
但他却没不停出书,原因不得而知。
逢人问起,他只说:“这是在梦中,一名姓金的老先生告知我的意思,他是作者,我必须听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