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若不知自己身处何处,这个场景像是探破梦境来到她的身边,一如她所期盼的那样,令她愉悦、沉沦。
“林......”这个音节不自觉地从她口中冒出来。
他身形一僵,重新伏在她的耳畔,低声问:“我怎么了?”
“没什么。”
她回避,她不知道刚才怎么一回事,有个模糊的名字滚到了嘴边,差点就脱口喊出来。
她注视着他,端详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仔仔细细地确认着,这是一直陪在身边的人,是墙上合照里的人,是她的云轩,那刚才那个差点喊出口的名字又是谁的呢?
脑子真是出大问题了,还好他没听清,找时间要好好和医生聊聊。
“怎么啦?”他眼里写满了迷惘。
“你,”她清了清嗓子,语速极快地说,“你硌着我了。”
他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飞快弹起身,“我,我去客房洗澡,主卧浴缸里的水放好了,你也洗了早点休息吧。”
还没待她回应,留给她的只剩一个逃也似的背影。
“什么时候这么害羞了?”
她回味着唇间残留的触感,不自觉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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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氤氲着水汽,像柔软的云雾缠绕在梁臾周身。
许久没有如此放松,她不自觉放纵自己在水里待得久一些,被温热的水包裹着,全身的毛孔都张开,心情也奇妙地变得流动起来,像在一艘摇摇晃晃的小船上似的,快乐的、压抑的、兴奋的、疑惑的情绪都波纹般摇摆,流淌而过。
可怖的噩梦一闪而过,很快又被亲吻的甜蜜冲刷,失去的悲伤袭来,失而复得的喜悦又将它冲散。
迷蒙间,海浪声似真似幻,仿佛赤足踩上细软的沙滩,海风里隐约卷来一丝甘蔗的清甜。
她被漫天星网抓住视线,胡言乱语地说着什么星星要落下来抓人的傻话,身边还有一个人,他的嗓音温柔缱绻,竟也跟着她胡乱发散。
她睁开眼,想看清那个人,映入眼帘的却是氤氲的水汽。
原来在浴室里睡着了。
她泡得身体有些发软,裹着浴巾出来时,房间里却静悄悄的。
床头留着温暖的灯,摆放着造型精致的菠萝香氛,一切都那么体贴周到,周到到只要她一躺下,就能立刻陷入安稳的梦乡。
可是,他人呢?
她以为他是临时有工作要忙,于是随手拾起昨天那本诗集打发时间,等他回来。
然而,眼前的文字仿佛凝固了,再也流淌不出半分诗意。不安与焦躁悄然裹挟着她,一个字也读不进去。
到底什么工作要这么久呢?
左等右等,就是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难不成,他就没打算来一起睡吗?
她合上书页,起身走出房间,目光在寂静的走廊里探寻,最终停在虚掩的客房门缝前,轻轻推开。
客房没开灯,他坐在床沿,背对着门,听见响动后缓缓回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怎么了?睡不着吗?”
她缓缓走近,圈住他的脖子,“我在等你。”
“啊?”他像是很意外,“等我?”
“等你一起睡觉呀。”她说得理所应当。
哪有同居的情侣分房睡的?
他垂下头,“我,我还是睡客房吧。”
“为什么?”她语气执拗。
“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一起睡的话,我怕你......”他吞吞吐吐,很难为情。
“怕我什么?”她追问到底。
“怕你硌得慌。”他的耳根一下就烧红了。
她噗嗤一下笑出声,他无奈地环住她的腰,“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吧。”
“可是......”她带着促狭的笑,“我也没说不行呀。”
“不行。”他连连摇头,态度坚决,“现在不行。”
她失落地松开手,也轻轻拍掉他环在腰间的手臂,转身拖着长长的步子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小声说:“我没关系的,做噩梦也可以自己抱抱自己,我会很坚强的......”
话音未落,背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下一刻,她便被一个温暖厚实的怀抱从身后牢牢拥住。
“走吧,我打地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