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下来,临特温格瘦的皮包骨,脸色蜡黄,毫无血色。
在外生存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容易,他的性子软弱,工厂中的人大多欺软怕硬,一点鸡毛小事就要挨打。
他很犟,几个男人把他按在地上,拳头密集砸在身上时也一声不吭,他不知道自己离开的意义是什么,但是凭什么让他一个人享受,他早就不算孩子了。
他坐在家里看着窗外的大雪时,林易之在工地里干活,他也是个吃苦的,什么活都愿意干,只要能攥钱。
那几个男人打够了,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嘴中骂的是什么,他浑身狼狈,听不真切。
胳膊往外渗血,鼻青脸肿,他似乎感觉不到疼,脏黑的手指支撑着身体坐起来,爬到墙边回头一看,一片血色。
他蜷缩起来,这样能带给他不太真实的安全感,他呆愣地看着小巷外,阳光好暖,可是他感受到的却是冬天的冷,是啊,他轻叹,脑子昏沉,“冬天怎么会有阳光呢?”
时间流逝的好慢,他身体麻木,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不清,意识混沌之中,他似乎看到一个人,他裹挟着日暮满脸笑意。
他突然后悔了,后悔和林易之吵架,后悔离家出走。临特温格的世界是冬天,林易之来的时候,梅花来的旺盛,万里皆是艳红。
他不愿意让林易之独自承受痛苦,却又在命悬一线之时,想要得到神明的庇佑。
那人走近了,满身金钱的铁锈味灌满他的鼻腔,临特温格淡色的眸子中倒映着一双皮靴。
“小弟弟,一个人吗?”男人的声音吊儿郎当,透着戏谑,“缺钱吗?最近有一款生意特受欢迎,哥带你致富啊。”
男人的皮靴碾在临特温格的手臂上,刺痛感让他猛然清醒,他往后退,整个后背紧紧贴在爬满青苔的墙面上,他慌忙道:“不要。”
“别啊,捐献器官,乐于助人,不违法的,你觉得呢?反正看你这一身,就算出去卖,有人要吗?”
“不要。”临特温格固执地重复,他干脆闭上眼,身躯颤抖着,他承认了,他现在真的好想林易之来找他,快一点。
男人没打算就此放过他,“怎么?不愿意?告诉你,别不识好歹,信不信我弄死你?”
“不要……不要……”临特温格咬紧嘴唇,只有竹竿般细弱的胳膊被捏紧,整个人猛地站起身,往前一个趔趄,腿软的直接跪坐在地上,呕出一口鲜血。
“哟呵,还是个病秧子?那你可真是一点价值都没有了,都是将死之人,那你的心脏,捐给别人也不要紧吧,一条贱命而已。”
男人将他拖起来,狠狠扇去一巴掌,笑道:“真是恶心了,有人会来救……”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男人的头上疼痛一瞬,砖头落地。
“说谁命贱?你特么真觉得自己命大是吧?”男生的声音还没有那么成熟,却带着十足的威慑力,清晰地传入临特温格的耳中,他所有的情绪,后悔,委屈,痛苦,如释重负如同潮水般涌上来,他好像一时失语,喉咙发紧。
男人头晕目眩一阵,手指往头上一摸,满是鲜血,他顿时恼羞成怒,愤恨道:“一群小兔崽子,你们真以为我一个人来的?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
话音未落,巷子外走进来几个人,西装革履,面相金贵,他们笑着,其中一人满脸不耐,上来就给男人一脚。
刚刚还气势汹汹的男人现在一副讨好的样子,“您来了啊,这两小兔崽子,一点教养都没有,您看啊,我本来是要带他们出去吃顿饭的,结果被拿砖头砸了,您看……”
“没用的东西!”西装男随意扫了一眼他们,回头留下一句“处理了”就离开了小巷。
两个保镖缓缓走近,林易之将临特温格抱在怀里,轻声安抚道:“温格别怕,我在呢,今天买了好多牛肉,回去给你炖汤喝,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