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很是疲惫的裴郁,意识催动傀儡术,操纵着地灵傀,跟上他们。
穿过重新布置的传送阵,两人一兽一傀顺利地回到了草庐。
屋顶的那些干草,散着十分好闻的香气,从尸臭熏天的乱葬山回到这里,身心都仿佛被净化了,舒畅无比。
裴郁窝在金蚀身上看夕阳,满意地看着自己才得的地灵傀,如看情人一般。
又转向清理干净了的天人傀残骸,目光更柔和了。
残骸足有六块,头颅,身体,四肢。头颅和胸膛炸毁得比较严重,但只要缝合、炼成,肢体会自然长好。
傀儡得到、捡回来是一回事,但将这些缝合起来,重新炼制,又是另一回事。
裴郁想到这繁重的工程,尤其是他还手脚不利索,所以主意自然打到了眼前炼药的人身上,他故作苦恼咳嗽一声:“怎么办呢,想同这具地灵傀磨合到它能穿针引线的地步,少说也要一两年,可又不能让天人傀的残尸就这样放置一两年,这可如何是好,要是有人能帮我缝合就好了……”
他目光流连在慕无忧身上。
慕无忧继续往丹炉里投灵药,没有接话。
裴郁怅惘:“如果我手脚利索,我来做就好,毕竟我有手艺,我缝合的技巧源自于一位人美心善的好医师,若是他在的话,想必会帮可怜的我将残缺的傀儡肢体缝制起来吧。”
炉火蹭地一下,焚毁了一株灵药青藤,慕无忧面不改色地又拿起一株青藤,放入炉中,依旧没有搭话。
裴郁道:“呜,他不搭理我。”
金蚀信誓旦旦:“我来学,我帮你!”
裴郁看了眼金蚀的爪子,道:“这不是你能学会的技能,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金蚀在他身上打滚,裴郁直言道:“慕无忧,帮帮我。”
慕无忧头也没抬,道:“等我把丹药炼完。”
裴郁顿时一脸灿烂。
慕无忧将炼好的一枚橙红圣丹放进口中,拉过裴郁的手,往他手心里灌入药力。
裴郁手指动了下,和他十指相扣,笑盈盈地看着他。
慕无忧维持着冰霜般的脸,他炼制的药,每日都不太一样,但每一种都对裴郁有些疗效。
被注入药力之后,裴郁体内冰寒森冷的感觉消退了一些,肢体也不那么僵硬了,更重要的是丹田内消耗的灵力也有些许补充。
裴郁笑着问:“你是不是本来就打算帮我?”
慕无忧道:“是。”
裴郁开怀,想了想,道:“你帮的忙不白帮,以后这具天人傀也给你用。”
慕无忧敛了下眉:“傀儡师不是从不和旁人分享傀儡么?”
“我不算彻头彻尾的傀儡师,”裴郁还把傀儡给他爹用了的,但傀儡最听令的主人还是他,事实上不存在两个平等的主人这个说法,不过裴郁可以为慕无忧创一个,只是需要点时间,“你也不是旁人。”
慕无忧心头一动,漆黑的眸子映着裴郁那张玩世不恭的俊脸。
裴郁笑着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无趣。”
“你可真难取悦,这你都不动心?”
他没有在一开始就以分享天人傀作为慕无忧帮他缝合傀儡的报酬,因为这并不是报酬,这是一句承诺。
他已经不再是天府少府主,他的傀儡不用给天府用,但他可以保证日后他的所有傀儡,慕无忧都可以用,包括在坐镇天府的那一尊。
这是裴郁最喜爱的东西,分享出去他已经很肉痛了,可这人居然不为所动!?
天底下还有能抵抗天人傀效忠诱惑的人!?
这么无欲无求的吗,那他还怎么报恩?
裴郁不满:“你是在说我的傀儡无趣?”
“不是。”
裴郁不懂了,方才他每句话都是肺腑之言,他如此认真,哪里无趣了。
慕无忧径直服下一枚圣丹,不多时,他的脸色苍白了几分,抬手按住胸口,猛地吐出一口暗红色的血。
裴郁顿时一脸担忧,急道:“喂,你悠着点,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救你?”
慕无忧强撑着身体,依旧还是服完了今日的三枚圣丹,他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气力,裴郁看了都忍不住心疼。
“我去闭关。”慕无忧道。
裴郁恨不得替他闭关:“快去。”
“你也一起。”一般闭关的地方忌讳有其他人在,因为会让人分心,但慕无忧隐居的这十七年里,每日闭关旁边都有裴郁在。
若是裴郁不在,他反而会集中不了心神。
后山峡谷的闭关地比较简陋,连石床都没有,裴郁就倚靠着他所在蒲团旁边的石壁上,面朝着慕无忧的方向。
他背后的这块石壁极为光滑,还有个凹陷,像是他这些年倚出来的。
此地有高级聚灵阵,灵气很是浓郁,裴郁安分地没有出声打扰,也一点点地修行,充盈体内灵力。
他这具肉身修炼实在费劲,时不时便会中断,他干脆睁开眼睛,打量着近在咫尺的昔日学宫魁首。
裴郁一直觉得学宫这些年教出的所有学子中,慕无忧是最超然的那位。
眼前最超然的这位盘腿而坐,淡蓝色泛青的长袍罩住他的身体,浑身纤尘不染,长发一丝不苟,一眼过去十分不好接近,眉眼好看得有种无形的距离感,很难想象这人会抱着他那样……
慕无忧感受到专注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修行都不那么顺畅了。
入夜,这回慕无忧很大方,深埋裴郁体内做了好几次。
裴郁断断续续地发出声音,听着自己都觉得羞耻,但好在慕无忧没有取笑他。
裴郁被冲撞得一阵颠倒,身上的人没有节制,他整个人都不对劲,逃兵似的让元神离体。
身体那几乎淹没理智的快感果然离他远去,床上的人又如死尸一般安静不动。
裴郁的元神来到两人之间,近距离打量身上的慕无忧。
他看着慕无忧倏然立起的眉,勉强般抿紧的唇,紧闭的双目。
这会不会是不愿面对?
第二日醒来,裴郁看着自己身上的痕迹沉思。
裴郁道:“这些是必须的吗?”
慕无忧沉着脸,熟练地给他穿上长裤,没有说话。
裴郁感觉他心情不太好,明明昨天在床上的时候,刚开始他似乎心情还可以来着,不过到后面明显是有点暴躁了,裴郁毫无自觉地道:“是谁惹我们慕无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