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夏意柔的位置上大大咧咧的坐下来,拿起其中一盘就开始吃起来,动作虽不斯文,却也不算得粗鲁。
比他慢了一步的张景澄却调侃道,“你瞧瞧你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曹家没饭吃了。”
“你信不信我揍你!”曹鸿翼用那只闲着的手握成拳头,在空中挥舞。
“有本事来啊!”张景澄继续挑衅。
曹鸿翼又狠狠咬了口栗子酥,转过身去,不搭理张景澄。
张景澄在后面捂着肚子傻笑。
这边自吵闹他们的,薛骋怀却没有离开位置,他手虽然拿着笔,眼睛也看着书本,可脑子里想的却是夏淮叶。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
突然,一个青白色的盘子,上面盛着几块模样上乘的栗子酥被端到了自己的面前。
薛骋怀抬头。
只见一个眉眼细小,却精明的人弯着眉眼,一脸讨好。
“小公子,这是小厨房新做的栗子酥,您尝尝。”
薛骋怀没有怀疑,只点了点头,放下了笔。
那下人打量着薛骋怀的神色,一边小心翼翼的试探道,“今日早晨,公子进门前可有遇见过什么人?”
薛骋怀听后,心中一凛,同时想起师母的嘱托,面色不变的拿起糕点。
他咬了一口,才摇了摇头,下一刻却抬眸反问道,“怎么,是出了什么事么?”
那下人被薛骋怀这样直勾勾的盯着,心下一阵发毛。
明明是个才六岁的孩童,怎会有这样的气势,果真是国公府里养出来的孩子。
那下人下意识垂下了眸子,哈哈一笑,“小公子哪的话,咱们这是金陵城,天子脚下,能出什么事?”
“不过是府里一丫鬟冒失惯了,她今早出去采买,怕她出府的时候惊扰了公子。”
这下人也聪明,真话假话掺着说,假的也可做真的听。
薛骋怀轻轻“啊”了一声,似是感到夏府的待人周到,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说。
“没遇见。”
那下人听后这才彻底放了心,也没敢再多问些什么,只让薛骋怀再吃些,等会儿别饿着了。
过了会儿,王夫子回来了,同时还带回了已经梳洗好的夏淮叶。
薛骋怀看见了夏淮叶,心里一直绷着的弦这才松了松。
那下人见到王夫子回来,自知不能再逗留,便收拾好了东西,拿着食盒退了下去。
夏淮叶乖乖回到自己的书桌前,才发现本来凌乱的桌面和地面不知什么时候,早就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她也没多想,只低着头整理上课要用的东西。
正忙着,却冥冥之中感觉到有什么人在看她。
夏淮叶停下了手,抬起了头,才发现薛骋怀正回头望向自己。
满眼关怀。
夏淮叶想起清晨的那袋子蜜饯果子,便冲着他笑了笑。
夏淮叶本来就长的圆嫩喜人,这么一笑,弯弯的眉眼,就更加讨人欢喜。
薛骋怀耳根一红,回过头去。
王夫子没有管底下这些娃娃的动作,只看着时辰。
辰时一到,案板一拍,开始上课。
这一堂课,独独缺了夏意柔。
*
晚上下了学,夏大爷照常来接夏淮叶。
只不过这次是按点,所以只在夏家门口等着,未入府内。
出门的时候,见她和其他的学生们有说有笑的走了出来,心底里觉得宽慰不少。
本来还担心着,今早让她自己入学堂这事。
怕她不适应,没想到如今看来,最不适应的竟是自己 。
夏大爷这么想着,竟摇头失笑。
夏淮叶这边正和薛骋怀还有张景澄讨论着课上的内容。
《大学》昨日夫子讲完了。
今日夏淮叶同他们一起开始学《论语》。[1]
夏淮叶虽然识得几个字,但是连在一起,无论是看还是理解,都有些发涩。
她又不好意思去问夫子,出来刚好薛骋怀找她搭话,一来二去的就问上了。
与薛骋怀一道的张景澄也是个嘴上闲不住的,有时候薛骋怀还没开口,就叽里咕噜给夏淮叶讲解了一堆。
惹得了薛骋怀好几次白眼,他自己还浑然不觉。
等出了门,夏淮叶一抬头,就看见父亲在早晨分别的地方站着,当即问题也不听了,欢喜的冲着夏大爷招了招手。
“爹爹!”
夏大爷也笑着挥了挥手。
“我爹爹来接我了,可以下次再接着讲么?”夏淮叶回头问她身旁的这两个人。
两个人见个女娃娃,这样细语软言的请求。
薛骋怀点了点头,张景澄也跟着点了点头。
夏淮叶开心的笑了笑,同他们二人再次道了声谢,便转身一路小跑,冲着夏大爷奔去。
她今日不知怎的,只想快些扑倒夏大爷怀里,就连那些本不该拖拉的问题也可托而向后。
“小心些。”夏大爷远远的嘱咐道。
同时,也细心的发现了女儿的衣服同清晨时的不同。
他微不可闻的皱了皱眉,但是很快就恢复成了一张笑脸,接住飞奔过来的女儿。
夏大爷将夏淮叶抱起来,问:“元元,今日开心么?”
“开心。”夏淮叶仿佛忘记了早晨的事情,只记得余下的欢乐时光,欢快的回答道。
夏大爷点了点头。
继续抱着夏淮叶,去解那马栓。
两人有说有笑,慢慢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