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仅此一家,源头,便在李府之中!
蓝曦臣的目光扫过李老爷,李夫人,再落到努力将自己藏匿在李老爷身后的李潘氏身上,那声音如同淬了冰:“在下便有话直说了,府中可有‘冤死’之人?”
“没有!绝对没有!”李老爷像被针扎般猛地跳起来,急声辩解,声音带着破音的尖锐,“我家世代经商,买卖清白!待下人亦是宽厚仁善,绝无半点……绝无半点枉送性命之事啊!”
蓝曦臣审视的目光在他激动的脸上停留片刻,又缓缓转向李潘氏。
李潘氏被他看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低头避开视线,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声音细得几乎听不见:“妾身……妾身不知……”
“呵,”温蓁一声冷嗤,打破了凝滞的空气,她目光如刀,缓缓扫过眼前表情各异的三人,“那倒是奇了,莫非是这东西闲着无聊,专挑了你们这‘清白无辜’的李家来消遣不成?”
李家三人面色灰败,李老爷嘴唇翕动着还想辩解,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求助般望向蓝曦臣。
温蓁懒得再看他们,直接揭破:“实话与你们说了吧,府上有只怨鬼盘踞,要索命的。”
“怨鬼?”三人俱是倒抽一口冷气,目光在二人间游移不定,最终还是齐刷刷投向蓝曦臣。见他面色沉凝如山岳,并无半分反驳之意,李潘氏声音抖得更厉害了:“仙师……为何……为何会是李家?”
“怨鬼为何而来?自然是讨债索命!”温蓁的目光锐利如刃,仿佛要剖开他们每一寸心虚的表象,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索谁的命,谁心里最清楚!”
“这……这可如何是好?”李潘氏吓得几乎要站不住,泪水涟涟。
看着她苍白惊惶的脸,温蓁想起她早早守寡的遭遇,心中到底生出一丝不忍,语气稍微放缓:“你且安心。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在此,断不会让那东西伤及无辜。”
李老爷仿佛抓住救命稻草,急声道:“可仙师明鉴,我家真无枉死之人啊!”
蓝曦臣的目光一一掠过三人惊惧不安却又竭力掩饰的神情,最终落在摇曳的烛火上,声音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是与不是,待我们今夜将那‘东西’寻来,一问便知。若它真个是无理寻衅……”他话音微顿,目光转向温蓁,后者了然地勾起一抹冷厉的弧度,“我二人必为李家——诛邪镇祟,涤荡妖氛!”
但愿,他们当真无辜。
一番查问下来,日头早已沉入西山。李家夫妇强打精神引着二人用了些简单的晚膳。饭毕,前厅的气氛依旧紧绷如弦。
蓝曦臣站起身,对李老爷夫妇道:“时辰不早了。烦请二位带路,去歇息的厢房。”他微微一顿,目光沉静地落在二老脸上,“今夜,无论听见什么异响,切记待在房中,不可踏出房门半步——外面一切,有我二人。”
李潘氏苍白的手指紧紧攥着素衣下摆,眼含惊惧地看向蓝蓝二人:“仙师……那……那我该如何是好?”她的声音像风中残烛般飘忽。
蓝曦臣的目光平静地掠过她惊恐的脸:“夫人今夜只需闭户在房,如老爷夫人一般。若实在心慌,可寻贴心人相伴。切记,外头天塌地陷,莫探、莫听、莫开门。”他顿了顿,视线扫过堂外沉沉夜色,“烦请告知家仆:能归家者,速归。无处可去者,务必紧锁门窗,守夜灯勿灭。”
三人连声应诺,眼神里的惊惶未退分毫。蓝曦臣不再多言,转身合上门扉,将那片压抑的愁云隔绝在内。门外廊下,他从随身乾坤袋中取出一叠裁剪得宜的黄表纸,一根浸润了浓稠朱砂的笔落在指尖。夜风微凉,撩动他额前几缕发丝。
温蓁斜倚廊柱,目光落在他沉稳落笔的指间。朱砂游走,一笔一划暗蕴灵光,勾勒出繁复深奥的咒纹。静默片刻,她才低低开口,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清晰:“你信他们几分?”
笔尖在符文收尾处悬停一息。蓝曦臣未抬眼,声线平静无波:“半分也无。”
李家言语间的闪躲,怨鬼索命之精准,桩桩件件,无不昭示着这并非无妄之灾。怨气深重至此,盘踞李宅一隅,分明是一场血债,一场未曾昭雪的复仇。
温蓁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巧了,我也是。”
蓝曦臣利落地收笔,朱笔归袋。数道符箓灵光内蕴,于他掌中叠放整齐。“无论如何,怨鬼害命已成定局。今夜,它跑不了。”
他递过其中一叠符箓给温蓁,目光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