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何时做的?”?若看着星象仪上缠绕的兰草纹样,想起他深夜在书房忙碌的身影。
“在你第一次独自治好哮喘病人时。”顾延安将星象仪放在石桌上,月光透过茎秆缝隙,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祖父说,医者需知天文地理,方能应天时而调气血。”
这时,前院传来轻轻的叩门声。开门见是位蒙面女子,怀中抱着个襁褓:“听闻顾氏医坊能治‘脐风’,求先生救救我的孩子!”
顾延安解开襁褓,婴儿脐部红肿流脓,已是危象。他立刻取出九针中的“锋针”,?若则按《外科正宗》取来“蟾酥丸”。当银针刺入婴儿“神阙穴”时,孩子忽然啼哭出声——这是出生三日来的第一声啼哭。
女子摘下面纱,竟是当年诬陷顾家的太常卿之女。她跪地痛哭:“当年我父亲受人蛊惑,如今……”
顾延安打断她,将包扎好的婴儿递给她:“医道不问出处,只救生灵。”他转身取来“金黄散”,“每日用茶水调敷,三日可见效。”
女子离开后,?若看着顾延安的背影:“先生不恨吗?”
顾延安望着药圃里的汀兰,月光下,花朵轻轻摇曳。“恨若能治病,”他轻声道,“祖父当年就不会在狱中写下《瘟疫论补遗》了。”他从袖中取出封信,是兄长从流放地寄来的——信中说已在当地建起流民医馆,用的正是顾家的“针灸温灸法”。
?若忽然想起祖母嫁妆箱里的另一本书——《汀洲草木记》,里面记录着她从未见过的草药图谱。顾延安说,那是祖母年轻时云游四方所记,其中一页画着“忘忧草”,旁边注着:“此草又名‘疗愁’,叶可解忧,根能固志。”
这一晚,两人在医坊前点亮了祖父留下的走马灯。灯影里,顾氏历代医者的画像缓缓转动,最后定格在祖父提笔著书的模样。灯壁上用金粉写着顾氏祖训:“医道如织,经纬在心,纵处困厄,亦当以草木为信,织就苍生安康。”
?若靠在顾延安肩上,看着灯影下的药圃——“忘忧草”在风中轻摆,“合欢树”洒下斑驳的光影,新播的“西洋参”苗在月光下舒展叶片。远处的溪流潺潺,如同古老的歌谣,吟唱着医者的初心。
她知道,顾氏医坊的重建不仅是对先祖的告慰,更是医道在汀洲土地上的新生。那些曾经的苦难与仇恨,都已化作药圃里的春泥,滋养着新的希望。而她与顾延安,就像这医坊的经纬线,一个以针为引,一个以药为梭,共同在这汀洲的岁月里,织就属于他们的济世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