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修远语气缓和了些:“许爱卿,请讲。”
见宋辙被问责,许征其实有快意畅然,可今日看到他敢于站出来揭露征地贪污案,他内心还是十分欣赏这种刚正不阿之人。
抛去以往的恩怨,他还是发自内心的希望大凌朝多一些这样的人,再者眉州的事他也暗自收到了一些情报,这件事并不是圣上看到的这样,不想圣上蒙蔽圣听。
许征最终决定还是要为宋辙发声:“皇上,其实二殿下私下并未招兵买马。”
宋修远了解许征的品性,也自是十分信任他,语气也比方才平静了许多:“许爱卿此话怎讲?”
宋辙塌下去的肩膀再次挺直,他属实没有料到许征会站出来为他说话。可又看见宋修远宁愿对一个外臣和颜悦色,也不想给他好脸色,他内心非常失落。
他的挫败感越来越严重。
在心里自问:自己就真的不如一个外人?
许征威严洪亮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回皇上,眉州在爆发灾乱前,有一伙反朝廷的歹徒在眉州肆意烧杀掠夺,等微臣收到密报时,那伙领头的贼人已经被二殿处置,其余没犯事的也被二殿下诏安驯服。”
宋辙扭头看了许征一眼,想不出他的用意。
许征迎上宋辙的目光,坚定道:“因为这些人的数量庞大,事后二殿下前来问微臣如何安置他们才好。”
宋修远听闻,心里生了一丝愧疚,看向宋辙问:“方才朕问你时,你为何不以实情相告。”
宋辙面无表情:“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本分,再者儿臣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所以儿臣也无话可说。”
他的语气不冷不淡,别人也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许征继续道:“微臣与二殿下商议一番后,二殿下提议将他们安置在军队,他们空有一身蛮力正适合上战场杀敌。随着他们的加入,也引起了当地壮年男子的效仿纷纷加入军队中,后面加入的人越来越多而眉州的军营也满了,就暂时没将他们规划进去,安置在了眉州军营的十里之外。”
宋修远听到许征的解释后,他差点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冤枉了宋辙,脸上自然有些挂不住。
并且他知道宋辙是个桀骜不驯的性子,在这三个孩子当中唯有他是最像自己的,可以往很擅长诡辩的人今日却安静的出奇,他愣了愣才对着台下说:“二皇子宋辙调查清楚了眉州征地的案子并且还劝降流寇有功,赐黄金千两,南海夜明珠一颗,大邙进贡的玉如意一柄,再加上南洋珍珠十斛。”
宋辙又何尝不知道宋修远今日赏赐他金银珠宝目的,除了自己有功之外,更多的是他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了自己想着进行一番安抚完事。
反而他对自己没有一丝愧疚。
他心里越来越凉,脸上没有任何喜悦的情绪,疏离的应声:“谢父皇赏赐。”
而跪在地上的宋毅眼睛红肿的看着离去的人影,为了许楠伊的一个小小请求他竟搭上了外祖一家的性命,就连他自己的地位也变得被动起来。
今日许征还为宋辙开口说话,他明显感觉自己被背刺了,紧握双拳一言不发。
散朝后,许征和柳中宸并肩走在了人群最前面,正在聊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
宋辙朝着人群里喊了一声:“许大人,请留步。”
听到背后传来的熟悉声音,柳中宸和许征对视一眼,柳中宸又幸灾乐祸的对着许征使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先一步离开了。
许征知道宋辙必定会追问,眼下也躲不掉了,他转过身视线穿过人群问道:“二殿下有何吩咐?”
宋辙一步一步的走到他跟前:“许大人,你明知道自己方才在大殿上说的那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本殿也从未找过你商议。并且你也知道工部侍郎牛顺是本殿的人。”
“许大人为何要扯谎帮本殿?目的是什么?”
许征扯嘴一笑,说的云淡风轻:“下官若说没有目的,二殿下您信吗?”
他继续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二殿下还打算瞒着下官吗?即使您不说下官心里也一清二楚,先前这工部侍郎是您的人不假,可后来他万不该仗着您的名义私下为大殿下敛财。还有这眉州的事二殿下虽未找过下官商议,可下官还是觉得像二殿下这样的人不该被冤枉。”
其实他心里还在犹豫,要不要将许楠伊的嘱托告诉宋辙,可如今许楠伊好不容易将宋辙放下,许征又作为父亲他实在不想女儿与他有太多牵扯。
于是,他就暂时压下没说。
宋辙挑眉问道:“哦?像本殿这样的人?又是哪样的人?”
他还是想不明白许征为何帮自己,以前自己多次为难许楠伊,按理说他应该憎恶自己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