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醉梦熙拍案而起,木剑差点磕到桌角,“只是这诗少了下半阙,莫不是要留着与六姐偷偷续写?”她挤眉弄眼的模样惹得众人笑作一团,醉梦兰羞得躲到母亲身后,却被林秀琪轻轻推出来:“既是润哥儿邀你,便作一首吧。”
厅内骤然安静,醉梦兰攥着靛蓝裙摆,指尖还残留着糖渍的黏腻。她抬眼望向南宫润,见他目光灼灼,像是要将漫天星月都揉进眼底。咬了咬唇,轻声吟道:“巧思织就千般味,不及郎君袖底茶。”话音未落,厅内便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叹,醉梦紫更是抚掌笑道:“六姐这诗,比咱们裹的糖还甜上三分!”
南宫润望着少女低垂的眉眼,忽然想起初见那日。她也是这般怯生生的模样,藏在书斋外的槐树后,靛蓝裙角被风吹得簌簌作响。那时他以为是哪家的小书虫,却不想从此书案上的墨香,都染上了茉莉与蜜糖的味道。
“时候不早了。”醉合德笑着起身,“润哥儿今夜便宿在东厢房吧,明日再与你切磋书法。”老先生转身时,悄悄朝老伴儿递了个眼色,林秀琪抿嘴轻笑,顺手将几块新做的桂花饴糖塞进南宫润袖中。
醉梦兰送众人至回廊时,夜风突然卷起她的发梢。南宫润抬手替她将发丝别到耳后,动作轻得像触碰易碎的琉璃:“明日寅时,我在湖畔等你看日出。”他掌心的温度透过发丝传来,醉梦兰慌乱点头,转身跑开时,裙摆扫落了廊下悬挂的茉莉,花香混着糖香,在夜色里酿出一坛醉人的酒。
寅时的梆子声刚落,醉梦兰便提着裙摆,踩着露水往湖畔跑。靛蓝裙裾沾了夜露,绣着的银线鼠纹在朦胧天光里忽明忽暗,发间茉莉被晨风吹得簌簌落。远远望见湖心亭里那袭玉色长衫,她的心便如撞了怀的小兔,连呼吸都乱了节奏。
“当心!”南宫润话音未落,醉梦兰已被凸起的青石绊住。他长臂一捞,将人稳稳揽进怀中,玉冠上的墨玉擦过她发顶,惊起一阵细碎的茉莉香。醉梦兰仰起脸,正撞见他眼底未散的睡意,睫毛上还凝着露珠,恍惚间竟分不清是星光还是晨雾。
“说好了看日出,倒差点成了落汤鼠。”南宫润笑着替她理好凌乱的鬓发,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发烫的耳垂。醉梦兰嗔怪地轻捶他胸口,却摸到他袖中鼓囊囊的硬物——掏出一看,竟是用油纸包着的麦芽糖,还带着体温的余温。
湖面忽然泛起金光,远处的山峦镀上一层胭脂色。南宫润铺开带来的竹席,取出笔墨:“说好要教你写瘦金体。”他执起她的手,笔尖在宣纸上游走,“横如利剑,竖似竹节,可这转折处......”话音戛然而止,只因醉梦兰突然转身,发间茉莉扫过他下颌:“润哥哥的手,比竹枝还好看。”
这话惊得南宫润手中的笔一颤,墨汁在“相思”二字的末尾洇开一朵乌云。醉梦兰望着宣纸上的瑕疵,突然咯咯笑起来,指尖蘸了墨,在他鼻尖点了个小黑点:“成了小花猫!”她笑得前仰后合,靛蓝衣袖扫过湖面,惊起一群白鹭。
南宫润望着少女灵动的眉眼,忽然想起昨日灶台前,她专注裹糖的模样。那时她的指尖缠着糖丝,就如今日缠着他的心。喉头发紧,他放下笔,从袖中取出个精巧的银铃:“前日见你做糖时裙摆总勾到东西,这个系在裙带上,便不会再......”
话未说完,醉梦兰已将银铃系在腰间,铃音清脆,惊得晨雾都散了几分。她起身转圈,靛蓝裙裾如盛开的莲,银铃与鸟鸣应和,倒比西子湖的晨曲还要动听。南宫润望着她,突然觉得,若能日日这般,看她在晨光里嬉笑,任蜜糖般的时光缓缓流淌,便是此生最大的圆满。
晨光漫过湖心亭的雕花阑干时,醉梦兰腰间的银铃突然急促作响。八妹醉梦熙提着木剑从柳树林里窜出来,白色劲装沾着草屑,发间束着的狼尾毛流苏随着动作来回摆动:“好啊六姐!说什么看日出,原是偷偷幽会!”她晃了晃手中油纸包,“娘让我送来热粥,早知道该叫全家都来凑个热闹。”
醉梦兰的脸“腾”地红透,慌忙去抢妹妹手中的食盒,靛蓝衣袖扫翻了南宫润搁在石桌上的墨砚。浓稠的墨汁顺着青石板蜿蜒而下,在“相思”二字上泼出浓重的一笔,倒像是突然漫上心头的羞赧。“八妹再胡说,当心我告诉风哥哥,说你又把木剑藏在闺房梁上!”
南宫润强忍住笑,取出帕子擦拭石桌,余光却瞥见醉梦熙冲他挤眉弄眼。这位平素英气飒爽的八姑娘突然压低声音:“南宫公子可得把六姐看紧了,前日西市有个耍糖人的,手艺出神入化,六姐盯着人家摊子挪不开眼呢。”
醉梦兰急得跺脚,银铃叮咚声混着晨露坠入湖中:“那是因为他的糖老鼠做得精巧!”话一出口便后悔了,更觉脸颊发烫。南宫润搁下帕子,眸中泛起温柔的笑意:“无妨,明日我便寻来最巧的匠人,专门为你做一屋子糖老鼠。”
醉梦熙夸张地捂住心口:“啧啧,酸得我牙齿都要掉了。”她掀开食盒,热气裹挟着红枣的甜香扑面而来,“快吃吧,凉了就不好了。不过——”少女突然凑近,木剑上的铜铃撞出细碎声响,“若真想谢我,待会儿陪我去校场练剑?风哥哥说我步法还差些火候。”
醉梦兰舀起一勺粥,刚要入口,却见南宫润伸手挡住碗沿:“晨起空腹不宜食甜,先吃这个。”他从袖中取出个油纸包,展开竟是块桂花糕,边角还细心地切作小老鼠的形状。晨光落在他垂眸的睫毛上,将温柔的影子投在醉梦兰手背上,惊得她险些打翻粥碗。
湖心亭外,白鹭掠过泛起金鳞的湖面,惊碎了满湖霞光。醉梦熙咬着糖糕,望着卿卿我我的两人直摇头,木剑无意识地在地上划出歪歪扭扭的字迹。忽然,她眼睛一亮,指着远处喊道:“快看!四姐和何公子也来湖边了,莫不是要来抓你们的‘现行’?”
醉梦兰慌忙起身张望,却被南宫润轻轻按住肩膀。他指尖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衫传来,在晨光里酿成蜜:“不用怕,有我在。”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醉梦青清冷的声音:“六妹,可是又闯祸了?我带了新制的醒墨香,正适合擦洗砚台......”
晨雾渐渐散去,西子湖畔飘来若有若无的糖香。醉梦兰望着心上人眼中的自己,忽然觉得,这平凡日子里的吵吵闹闹、甜甜蜜蜜,大抵就是世间最珍贵的糖。
醉梦青手持描金漆盒走近,月青色裙裾上暗绣的竹叶纹随着步伐轻颤,倒与她手中的醒墨香相得益彰。她垂眸扫过石桌上狼藉的墨迹,指尖轻点盒中香膏,忽然轻笑出声:“六妹这‘相思’二字,写得比何郎前日作的情诗还要动人。”身旁书生何童闻言,儒雅的面容瞬间染上绯色,握着书卷的手指微微蜷缩。
醉梦兰还未反驳,湖心亭外突然传来清脆的铜铃声。七妹醉梦紫倚在朱红廊柱上,紫色纱裙上银线绣就的狐尾在晨风里若隐若现,发间狐形金钗随着她的动作折射出细碎金光:“我说怎么寻不见八妹,原来在这儿当电灯泡。”她晃了晃手中的食篮,“母亲新蒸的枣泥糕,再不来抢可就被大姐和聂公子分光了。”
话音未落,一道明黄色身影掠过柳梢。大姐醉梦香足尖点地落在亭中,束发的金豹纹丝带随风扬起,与身旁聂少凯腰间的玉佩撞出清响。“七妹莫要冤枉人,”她挑眉看向醉梦兰,“分明是有人偷尝了甜头,连早饭都不愿回府吃。”
醉梦兰羞得躲到南宫润身后,却撞进一团带着墨香的温暖。她攥着他的衣袖,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掌心的温度,耳畔是此起彼伏的调笑,鼻尖萦绕着糖香与晨雾。南宫润低头看她泛红的耳尖,忽觉满心柔软,伸手取下她发间沾着的茉莉,轻声道:“当心花粉迷了眼。”
这亲昵的举动惹来一阵哄笑。醉梦熙突然抽出木剑,在地上划出半圆:“不如玩个游戏!输的人要替六姐和南宫公子守着灶台,三日不许偷吃饴糖!”她狡黠地眨眨眼,剑尖指向醉梦泠,“九妹最会出谜语,就由你来出题!”
醉梦泠粉衣飘飘,发间珍珠发饰随着点头的动作轻晃:“那我可要出个难的——”她歪头思索,忽而眼波流转,“什么东西越熬越甜,却总也熬不够?”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醉梦兰与南宫润身上。
湖心亭里爆发出一阵大笑,惊得栖息在芦苇丛中的水鸟扑棱棱飞起。醉梦兰的脸烧得通红,转身要逃,却被南宫润轻轻拉住手腕。他的声音混着晨露与蜜糖的气息,低低落在她耳畔:“答案我知道——是与你共度的时光。”
醉梦泠的谜语余韵未散,湖面突然传来画舫的琵琶声。醉梦甜提着裙摆小跑而来,橙色襦裙上绣着的金鸡图案随着步伐鲜活欲飞,发间的绒线鸡冠头饰跟着轻轻颤动:“都在这儿呀!西市新开了间糖画铺子,听说掌柜的能用糖丝绣出《百鸟朝凤》!”
“那定要去瞧瞧!”醉梦熙眼睛发亮,木剑往腰间一挂,顺势揽住醉梦泠的肩膀,“九妹的谜语出得刁钻,待会儿可要你再出一题考考那糖画师傅!”她冲醉梦兰挤眉弄眼,“六姐和南宫公子就不用去了,留在这儿继续熬你们的‘时光蜜糖’吧?”
醉梦兰抓起石桌上的帕子作势要打,却被南宫润截住手腕。他指尖摩挲着她腕间的青玉鼠坠,忽然开口:“我前日得了本《汴京糖谱》,里头有道‘月光糖’,需用三更露水煮制,成品通透如月色。”他望向醉梦兰,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若姑娘愿意,明日寅时我带材料来醉府灶台?”
这话惊得醉梦紫“噗嗤”笑出声,紫色裙摆扫过石凳:“润哥儿这邀约,比蜜糖还黏人。”她转头朝众人使眼色,“不如咱们也跟着学做糖?就当给六姐和南宫公子当‘熬糖童子’!”
“好啊!”醉梦艾蹦跳着上前,绿色裙裾上绣着的兔儿草图案簌簌晃动,“我前些日子在苏郎的商队那儿得了包西域的藏红花,正好用来给糖上色!”三姐话音未落,四姐醉梦青已从袖中取出个青瓷小瓶:“还有我新制的薄荷香露,加在糖里定能解腻。”
晨光渐渐炽热,将众人的影子叠在湖心亭的青石板上。醉梦兰望着叽叽喳喳讨论制糖的姐妹们,又抬头看向身旁含笑的南宫润,忽然觉得满心都是要溢出来的甜。她轻轻晃了晃腰间的银铃,清脆声响混着众人的笑闹,惊起湖面一圈圈温柔的涟漪,恰似她此刻乱了节奏的心跳。
众人说笑着往醉府灶台而去,西子湖畔的柳枝拂过醉梦兰的肩头,她望着南宫润被晨光镀成金色的侧脸,忽然想起初见那日他在书斋执笔的模样。那时她躲在窗外偷看,只觉这位世家公子的眉眼比先生讲的《诗经》还要动人,却不知如今自己竟成了他目光里的诗行。
“当心台阶。”南宫润的声音裹着笑意传来,骨节分明的手指虚虚护在她身侧。醉梦兰低头时,瞥见他绣着云纹的靴面沾着方才研磨时溅落的墨点,像极了她慌乱间写下的那笔歪斜字迹,心头不由得又甜又痒。
后院灶台前早已热闹非凡。醉梦红抱着陶罐蹲在灶膛边,红色裙摆拖在青砖地上,猫儿似的眼睛盯着跳动的火苗:“冯郎前日送来的枣木柴,烧起来都是甜的!”醉梦甜踮脚往陶瓮里倒桂花蜜,橙色衣袖扫过醉梦艾捧着的藏红花,顿时满室飘起奇异的甜香。
“该加薄荷露了!”醉梦青拧开瓷瓶,清冷的香气冲淡了甜腻。醉梦熙突然举着木勺凑过来,银链子拴着的狼牙吊坠晃得人眼花:“我来搅糖!看我舞剑的手腕,还抡不动这小小木杵?”她动作过大,糖稀溅在醉梦泠的粉裙上,惹得小妹惊呼着跳开,发间的珍珠步摇撞出细碎声响。
醉梦兰被挤到灶台角落,靛蓝裙裾蹭着南宫润的玉色长衫。他忽然倾身取过她手中的木铲,呼吸扫过她耳畔:“火太旺了。”温热的气息惊得她耳尖发烫,却见他手腕轻转,木铲在糖稀里划出优雅的弧线,恰似那日在宣纸上写的瘦金体。
“润哥儿这手法,莫不是偷师了糖画师傅?”醉合德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老先生负手而立,身后跟着端着竹筛的林秀琪,筛子里铺满新采的茉莉花瓣。“这茉莉拌进糖里,可比你们说的月光糖还香。”母亲笑着将竹筛递给醉梦兰,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欣慰。
暮色渐浓时,第一锅糖稀终于熬好。醉梦兰学着南宫润的样子,将滚烫的糖汁浇在青石板上,银线绣着鼠尾的袖口垂落,在暖风中轻轻摇晃。她转头看他专注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世间最珍贵的,不是琉璃盏里的月光糖,而是能与他并肩守着这一方灶台,在烟火气里酿出绵长的甜。
糖稀在石板上渐渐凝固,泛着温润的琥珀光泽。醉梦兰正要拿起竹签裹糖,却见醉梦泠突然指着石板惊呼:“快看!糖面映出了六姐和南宫公子的影子!”众人纷纷凑近,只见晃动的糖液中,两道身影交叠在一起,随着热气氤氲,竟像是融成了一幅流动的画。
醉梦紫晃着发间的狐形金钗,狡黠笑道:“这可比任何糖画都精巧,不如就叫‘双影糖’?”她话音未落,醉梦红已像猫儿般凑到南宫润身边,红色裙摆扫过灶台:“南宫公子,教教我们怎么裹出最漂亮的糖丝?六姐总说你手比绣娘还巧。”
南宫润耳尖微红,余光瞥见醉梦兰咬着唇憋笑的模样,忽然来了兴致。他取过一根竹签,执起醉梦兰的手轻轻覆在自己手上:“需得手腕先提,再顺势旋绕......”温热的掌心相贴,醉梦兰只觉心跳快得要冲出胸口,连远处醉梦熙起哄的声音都变得模糊。
“哎哟,这哪里是教裹糖,分明是......”七妹的调侃被突然响起的梆子声打断。更夫的声音从院墙外传来,惊得众人这才发现夜色已深。林秀琪笑着拍了拍围裙:“都别闹了,快来尝尝新鲜出炉的饴糖。”她将裹好的糖串分给众人,目光慈爱地扫过女儿们绯红的笑脸。
醉梦兰咬下一小口糖,清甜在舌尖散开,抬眼却见南宫润正望着她微笑,玉冠上的流苏垂落,在他眉眼间投下温柔的阴影。“明日我带汴京的糖模来,”他低声道,“刻着并蒂莲的那种。”
夜风穿堂而过,卷起灶台上零星的茉莉花瓣。醉梦兰望着姐妹们嬉笑打闹的身影,大姐醉梦香正踮脚替聂少凯擦去嘴角的糖渍,二姐醉梦甜与燕子严在轻声说着什么,惹得两人都红了脸。她忽然觉得,这样平凡又热闹的日子,或许就是她最想珍藏的甜梦。而身旁那人含笑的目光,比任何蜜糖都更让人心醉。
月光爬上雕花窗棂时,醉府后院仍飘着糖香。醉梦熙不知从哪儿翻出竹匾,将裹好的糖串密密麻麻插成一片“糖林”,木剑往腰间一挂,叉腰笑道:“明儿拿到西市去卖,准能把那家新开的糖画铺子比下去!”醉梦泠蹲在一旁,粉衣沾着糖霜,正用花瓣给糖串做装饰,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南宫润取出袖中珍藏的《汴京糖谱》,摊开在石桌上。烛光摇曳间,泛黄的纸页上绘着各式糖艺图谱,醉梦兰凑近了看,靛蓝衣袖扫过“并蒂莲糖模”的图样,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纸张:“原来汴京的糖匠能用糖丝编出牡丹花灯?”她仰头时,发间茉莉蹭过南宫润下颌,惹得他喉结轻滚。
“何止牡丹花灯。”南宫润执起毛笔,在宣纸上勾勒轮廓,墨香混着糖甜,“待开春时,我寻来冰裂纹瓷模,做一盏能透光的糖灯,挂在你闺房檐下。”话音未落,醉梦紫突然从假山后探出头,紫色纱裙上的银狐栩栩如生:“润哥儿这承诺,可比蜜糖还黏人——不过正好,明日纳兰京送新茶来,刚巧配你们的糖灯。”
醉合德端着青瓷茶壶踱步而来,壶嘴腾起的热气模糊了镜片:“润哥儿,你说这糖谱上的‘夜光糖’,当真要用萤火虫的磷粉?”老先生捻着胡须,镜片后的目光透着孩童般的好奇。林秀琪紧随其后,竹篮里装着新蒸的芸豆糕,笑着嗔道:“又在哄孩子们胡闹,当心明早个个赖床。”
夜风掠过湖面,送来远处画舫的琵琶声。醉梦兰倚着廊柱,看南宫润耐心给醉梦泠讲解糖艺,他的玉色长衫被月光浸成霜色,发冠流苏随着动作轻晃。不远处,醉梦红正追着冯广坪讨要糖串,红色裙摆扬起如同一簇火焰;醉梦青与何童并肩翻看诗集,月青色裙裾扫过满地糖霜。
“在想什么?”南宫润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手中多了串新做的茉莉糖。醉梦兰接过糖串,咬下一朵晶莹的“茉莉”,甜意混着花香漫上心头:“在想,若能日日这般......”她突然噤声,耳尖泛红。南宫润轻笑,抬手替她拂去落在肩头的花瓣,指尖的温度比蜜糖更灼人:“那就日日这般。”
更鼓悠悠传来,惊起檐下栖息的燕雀。醉府的灯火渐次熄灭,唯有灶台余烬还泛着微光,映照着满地狼藉的糖纸与花瓣。醉梦兰望着姐妹们笑闹着回房的背影,又看向身旁与父亲谈论糖谱的南宫润,忽然觉得,平凡岁月里这些琐碎的甜蜜,早已胜过世间万千繁华。而那未说出口的期许,恰似陶瓮中尚未凝固的糖稀,在时光里慢慢熬煮,终会酿成最绵长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