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盒打开,六盏白玉盏盛着还冒着热气的酥酪,表面撒的糖霜被细心堆成小狐狸的模样。醉梦紫突然觉得眼眶发烫,抓起盏酥酪猛喝一口,甜香混着奶香在舌尖化开,却梗着脖子道:“手艺倒是长进了,勉强及格。”
“及格可不够。”纳兰京伸手替她拂去发间落雪,指尖的温度透过狐皮斗篷传来,“听说狐族畏寒,明日我让人送十箱炭火来。”他顿了顿,从袖中掏出个锦袋,倒出枚嵌着紫水晶的狐狸吊坠,“还有这个,挂在你脚链上,这样...”他声音低下去,“你跑远了我也能找到。”
醉梦紫的尾巴悄悄缠上他手腕,又羞得立刻松开。远处传来八妹醉梦熙的口哨声,她转头望去,只见自家姐妹们躲在树后,五姐举着新绣的帕子比心,二姐捧着食盒准备凑热闹。她跺了跺脚上的雪,水晶脚链叮当作响:“那...那你明日申时来,我让母亲煮红豆汤。”
纳兰京眼底泛起笑意,将吊坠轻轻系在她脚链上。雪粒子落在两人肩头,却怎么也化不开这份暖意。
次日申时,纳兰京踏着未化的积雪准时而至。醉府前厅飘来红豆汤的甜香,林秀琪正在灶台前忙碌,见他来,笑着往碗里多添了几勺蜜饯:“快些坐下,阿紫念叨了整日,连最爱的糖画都没心思去买。”
醉梦紫正躲在屏风后,闻言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她今日特意换了件深紫色织金襦裙,发间九尾狐钗换作新得的紫水晶步摇,随着动作轻晃。听到脚步声渐近,她故意把脸埋进狐皮手笼,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醉姑娘这是还在恼我?”纳兰京在她身侧坐下,身上带着雪后的清冽气息,却又混着熟悉的雪松香。他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展开竟是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山楂裹着的糖壳上还绘着小狐狸的图案,“路过摊子时瞧见的,想着比寻常的更合你心意。”
醉梦紫的尾巴在身后轻轻摆动,却还是嘴硬:“不过是哄小孩的玩意儿。”话虽如此,她却伸手接过糖葫芦,舌尖刚触到冰凉的糖壳,就被纳兰京突然凑近的动作惊得一颤。
“当心沾到衣服。”他的声音带着笑意,指尖捏着帕子替她擦掉嘴角的糖渣。那帕子正是最初拾到的狐纹香帕,边角绣着的九尾狐在烛光下泛着银光。醉梦紫的耳尖瞬间红透,尾巴不受控地卷住了他的手腕。
突然,后院传来一阵喧哗。八妹醉梦熙举着木剑冲进来,身后跟着满脸无奈的觅风:“七姐!纳兰公子!快来评评理,五姐非说她的猫能打赢我的狼!”话音未落,五姐醉梦红抱着自家橘猫紧随其后,橘猫尾巴炸起,正对着醉梦熙腰间的狼牙 pendant 龇牙。
“明明是阿橘更厉害!”醉梦红气鼓鼓地跺脚,橘猫“喵呜”一声跳上桌子,打翻了纳兰京刚端起的红豆汤碗。汤汁溅在纳兰京的衣摆上,醉梦紫见状“噗嗤”笑出声,又忙掏出自己的帕子去擦:“活该,谁让你总爱打趣我。”
纳兰京任由她擦拭,目光却落在她眼尾的笑意上。厅内姐妹们的笑闹声此起彼伏,红豆汤的甜香混着炭火的暖意,将这个冬日的午后烘得愈发柔软。他忽然觉得,能这样窝在醉府听她嗔笑,看她的狐尾时不时调皮地晃过自己手背,便是最珍贵的光景。
雪后初霁的清晨,阳光穿透醉府的雕花窗棂,在地面投下菱形光斑。醉梦紫趴在窗边,望着院角新堆的雪狐狸——那是纳兰京昨日离开前匆匆塑的,虽有些歪歪扭扭,却特意用红豆嵌了双亮晶晶的眼睛。她咬着下唇偷笑,尾巴无意识地卷住窗棂,将垂落的流苏搅得簌簌作响。
"又在看你的好郎君?"三姐醉梦艾抱着新裁的绿绸裙款步而入,发间兔形玉簪随着步伐轻晃,"方才纳兰府的小厮送来请柬,说是明日办赏梅宴,点名要你作陪。"话音未落,醉梦紫的尾巴"啪嗒"扫落桌上的砚台,墨汁在宣纸上洇开,倒像是朵绽裂的紫莲。
次日晌午,纳兰府的梅林开得正好。千株红梅如胭脂泼雪,暗香浮动间,醉梦紫的紫裙掠过九曲回廊,腰间银铃惊起枝上残雪。她故意放慢脚步,任由狐尾从披帛下悄悄探出,在雪地上拖出道蜿蜒痕迹。远远望见纳兰京立在梅树下,玄色锦袍衬得面如冠玉,手中却握着把笨拙的木梳——正是她前日随口说想要的狐尾样式。
"醉姑娘这是要把我的梅林走成迷宫?"纳兰京笑着迎上来,木梳轻轻敲在她发顶,"梳齿特意磨得圆润,可敢让我试试手艺?"醉梦紫耳尖发烫,却赌气般坐在石凳上,任由他指尖拂过发丝。木梳滑过发间时,她忽然想起昨夜母亲说的"结发"二字,心跳声几乎要盖过枝头雀鸟的啼鸣。
忽闻梅林深处传来嬉笑。转头望去,大姐醉梦香正追着聂少凯扔雪球,黄色裙摆扬起片片雪雾;八妹醉梦熙则和觅风比剑,剑光劈开的雪浪里,九妹醉梦泠蹲在一旁,用树枝在雪地上画着歪扭的鱼。醉梦紫嘴角不自觉上扬,却被纳兰京扳过肩头,木梳正巧勾住她新换的紫水晶发绳。
"别动。"他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尖,另一只手从袖中掏出个锦盒。打开时,竟是对狐耳形状的玉坠,坠角缀着的银丝在阳光下流转幽光,"上次见你盯着首饰铺的橱窗发呆..."话未说完,醉梦紫突然转身,发间步摇撞得他额头生疼。
"谁...谁盯着了!"她的尾巴却诚实地上前缠住锦盒,玉坠在狐尾绒毛间若隐若现。远处传来姐妹们的哄笑,醉梦紫跺了跺脚要跑,却被纳兰京握住手腕。梅林的风卷着红梅掠过两人发间,他顺势将玉坠系在她耳后,冰凉的触感惊得她狐耳轻轻颤动。
"这样..."纳兰京低头时,眼尾笑意几乎要漫出来,"我的小狐狸,就更藏不住了。"
初春的西子湖畔,柳丝拂过粼粼波光,将醉府的画舫染成朦胧的碧色。醉梦紫斜倚在船头,新裁的丁香紫襦裙绣着流云暗纹,随着水波轻轻摇晃。她百无聊赖地用狐尾卷着船舷垂下的紫藤花,忽听岸上马蹄声由远及近,耳尖不自觉地竖了起来。
纳兰京翻身下马时,玄色劲装还沾着晨露,腰间却别着个精巧的竹篓,里头几只雪白的绒球正挤作一团。“听说狐族偏爱幼崽?”他扬了扬竹篓,露出狡黠的笑,“今早特地去农户家讨的奶猫,眼睛蓝得像你尾巴尖的光。”
醉梦紫“唰”地站起身,裙摆带翻了案上的茶盏。六只奶猫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仰头看她,粉嫩嫩的爪子扒拉着竹篓边缘。她的尾巴不受控地缠上竹篓,声音却还带着嗔意:“堂堂纳兰公子,竟拿小猫来哄人?”话虽如此,指尖却已轻轻戳了戳最活泼的那只。
“自然不止。”纳兰京伸手捞起最胆大的奶猫,任它在肩头乱窜,“明日城外桃花坞的花朝节,可愿与我...”话未说完,湖面突然溅起水花,九妹醉梦泠从画舫另一侧探出头,粉衣上还挂着水草:“七姐要去花朝节?算我一个!”
紧接着,八妹醉梦熙踩着船篷跃下,长剑鞘撞得船身晃了晃:“正好试试我新制的捕虫网!”五姐醉梦红抱着自家橘猫慢悠悠踱步而来,橘猫“嗷呜”一声扑向竹篓里的奶猫,吓得小家伙们“喵喵”乱叫。
醉梦紫手忙脚乱地护住竹篓,尾巴卷着乱跑的奶猫往回拽,耳尖被闹得通红:“都别闹了!”她转头瞪向始作俑者,却见纳兰京倚着船柱笑得眉眼弯弯,晨光为他镀上金边,竟比记忆里的紫藤花雨还要动人。
奶猫们忽然齐齐蹭向她掌心,毛茸茸的触感顺着指尖爬上心口。醉梦紫别过头,声音轻得像飘在水面的柳絮:“花朝节...可要准备好糖渍桃花糕。”纳兰京伸手替她拂去发间花瓣,触到她发烫的耳尖时,掌心的温度仿佛要透过狐族特有的绒毛,烙进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花朝节那日,桃花坞漫山遍野的粉白花瓣随风翻涌,宛如云霞坠地。醉梦紫裹着轻纱般的浅紫色披帛,发间新簪的桃花与耳尖的狐耳玉坠相映成趣,裙摆上绣着的九尾狐随着步伐若隐若现。她怀中抱着那几只奶猫,小家伙们毛茸茸的爪子时不时探出,勾住她鬓边的珠花。
纳兰京骑着高头大马赶来,墨色锦袍上绣着金线缠枝纹,腰间悬着的香囊正是用她初次遗落的香帕改制而成。他翻身下马时,惊起一片栖息在枝头的彩蝶,目光却直直落在少女怀中的奶猫身上:“看来我这礼物,倒成了醉姑娘的‘心头宠’。”
“哪有你这样打趣人的?”醉梦紫脸颊微红,耳尖轻轻颤动,怀中的奶猫突然“喵喵”叫着往纳兰京肩头跳去。她慌忙伸手去够,却不小心扯松了发间的丝带,如瀑青丝倾泻而下,发尾的紫水晶铃铛叮咚作响。
纳兰京眸色微深,抬手替她将碎发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发烫的耳垂:“当心着凉。”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阵笑闹。八妹醉梦熙举着捕虫网横冲直撞,白色劲装沾满草屑;九妹醉梦泠提着小木桶跟在后面,粉裙子下摆湿漉漉的,显然又偷偷下水捉鱼去了。
“七姐!快来帮忙!”醉梦泠的声音远远飘来,“觅两哥哥说要给我烤鱼,结果火折子打不着!”醉梦紫无奈地摇头,刚要迈步,却被纳兰京轻轻拉住手腕。他从袖中掏出个精致的油纸包,里面是几块造型精巧的桃花酥,每块都印着小狐狸的模样:“先垫垫肚子,省得等会儿抢不到你最爱的糖渍桃花糕。”
醉梦紫咬了口桃花酥,清甜的滋味在舌尖散开,目光却不自觉望向纳兰京。少年眉眼温柔,正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嘴角的碎屑,身后是漫山桃花与嬉笑的姐妹们。风卷起她的发丝与裙摆,奶猫们在两人之间蹦跳嬉戏,空气中弥漫着花香与糕点的甜香。这一刻,她忽然希望时光能永远停驻在此,让这份温暖与欢喜,永不消散。
日头西斜时,桃花坞的游人渐散,余晖将漫山桃林染成蜜色。醉梦紫抱着困倦的奶猫倚在青石上,看八妹醉梦熙与觅风在空地上比划拳脚,剑刃劈开的晚风里还飘着九妹醉梦泠烤鱼的焦香。她的紫裙沾满草屑,发间桃花却仍娇艳,耳尖玉坠随着轻笑轻轻晃动。
“醉姑娘可愿同我走走?”纳兰京不知何时坐到她身侧,手中折扇展开,扇面上新画的九尾狐正衔着桃花。他递来一盏温好的桃花酿,酒液在白玉盏中漾起绯色涟漪,“桃花坞的后山,有片能看见星河的桃林。”
醉梦紫指尖刚触到酒盏,远处突然传来惊呼。转头望去,三姐醉梦艾的绿裙缠上了桃树,怀中抱着的糕点篮险些跌落,而苏晚凝正手忙脚乱地撑着伞替她挡夕阳——这对冤家每次出游,总要闹出些令人啼笑皆非的插曲。五姐醉梦红蹲在不远处,逗弄着自家橘猫与奶猫追逐嬉戏,红裙与粉白花瓣相映成趣。
“他们倒是比桃花还热闹。”醉梦紫抿了口桃花酿,甜香混着酒香在舌尖散开,目光却偷偷瞥向身旁人。纳兰京侧头时,夕阳为他的轮廓镀上金边,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竟比记忆里的紫藤花瀑还要温柔。
两人沿着铺满落花的小径往山林深处走去,脚下枯叶发出沙沙轻响。纳兰京突然停步,伸手拂去她肩头花瓣,掌心的温度透过薄纱传来:“当心,有...”话未说完,醉梦紫突然狡黠地眨眨眼,狐尾从身后悄无声息地卷住他手腕,尾尖的绒毛挠得他发痒。
“纳兰公子怕不是被花瓣吓着了?”她仰起脸,琥珀色眸子映着漫天晚霞,“说好的星河桃林,再不走,月亮可要抢先一步了。”说着拽着他往前跑,紫裙翻飞间,脚腕上的水晶脚链与他腰间的银铃相撞,叮叮当当的声响惊起林间栖息的雀鸟,扑棱棱的翅膀搅碎了满树余晖。
暮色彻底漫过桃林时,眼前豁然开朗。整片桃林仿若被星河浸染,万千枝桠间垂落着萤火虫串成的光链,在夜风里轻轻摇晃,恍若将银河揉碎了撒在枝头。醉梦紫松开纳兰京的手腕,赤足踩过湿润的草地,发间玉簪上的狐尾随着步伐轻颤,惊起成片莹蓝的流萤。
“这是...你布置的?”她转身时,琥珀色的眼睛亮得惊人,发梢还沾着几缕流萤的微光。纳兰京倚着桃树,折扇轻点在掌心,玄色衣摆扫过满地星光般的花瓣:“前日见你盯着灯笼铺的萤石灯发呆,便想着...”他忽然顿住,耳尖泛起薄红,“总归比木梳和奶猫更合心意。”
话音未落,醉梦紫的狐尾已缠上他的腰,毛茸茸的触感让他浑身一僵。少女踮脚取下他发间的玉冠,散落的黑发间立刻停驻了几只流萤,倒像是缀了满头星辰:“原来堂堂纳兰公子,也会偷偷准备惊喜?”她凑近时,身上的兰麝香气混着桃花甜腻,“不过——”狐尾突然调皮地挠了挠他的手心,“还差个糖渍桃花糕。”
远处传来八妹的笑骂声:“七姐又欺负人!”醉梦熙举着捕虫网追着觅风跑过,惊得流萤群炸成璀璨的光雾;九妹蹲在溪边,粉色裙摆沾满泥水,正认真地往火堆里添柴,觅两哥哥在旁举着烤鱼扇风,熏得直咳嗽。三姐醉梦艾抱着糕点篮躲在树后,生怕被贪吃的五姐醉梦红盯上,而红裙少女正追着自家橘猫满地跑,橘猫嘴里还叼着块没吃完的桃花酥。
“看来不止我会准备惊喜。”纳兰京轻笑一声,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打开时,十二块桃花糕码得整齐,每块都用糖霜画着不同姿态的小狐狸。醉梦紫咬下一口,温热的糕体在舌尖化开,忽然想起初见时他拾起香帕的模样。那时她只当是场玩笑,却不想这场因缘,竟比狐族最玄妙的幻术还要动人。
夜风卷起她的披帛,缠绕在两人交叠的手腕上。流萤在发间明灭,远处传来姐妹们的笑闹,而眼前人眼底的温柔,比整片桃林的星光都要炽热。醉梦紫悄悄用狐尾勾住他的小指,在他耳尖发烫时,突然指向天空:“快看!有流星!”
纳兰京顺着她的指尖望去,却见少女狡黠的笑容映着流萤的光。他忽然明白,这世间最美的风景,从来不是星河与桃林,而是此刻在他身旁,笑得肆意张扬的紫衫少女。
星光渐浓时,林外忽然传来清脆的铜铃声。醉梦紫循声望去,只见母亲林秀琪提着食盒,与父亲醉合德并肩走来。林秀琪的月白襦裙沾着夜露,鬓边别着朵新摘的桃花,食盒里飘出的桂花蜜香混着烤栗子的焦香,惹得趴在地上的奶猫们纷纷竖起耳朵。
“就知道你们要饿。”林秀琪笑着打开食盒,二十个小巧的桃花盏里盛着温热的酒酿圆子,每个圆子上都缀着金箔剪成的狐狸形状,“阿紫最爱甜的,特意多加了两勺蜜。”她说话时,目光温柔地扫过女儿绯红的脸颊,又落在纳兰京耳尖未褪的红晕上,眼角笑意更深。
醉合德抚着胡须,将裹着油纸的烤栗子递给纳兰京:“听说纳兰公子近日在书院讲学?”他镜片后的目光透着审视,却在看到少年恭敬接过栗子的模样时,悄悄弯了唇角,“改日可得来府上,与我讨教讨教《山海经》里的狐族典故。”
八妹醉梦熙“嗖”地窜过来,长剑鞘还在往下滴水——显然又偷偷下河摸鱼了:“爹!七姐和纳兰公子方才在桃林里——”话未说完,醉梦紫的狐尾闪电般缠住她的腰,猛地往后一拽。醉梦熙夸张地惨叫一声,惊得栖在枝头的流萤四散,却不忘朝两人挤眉弄眼。
纳兰京轻笑出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用狐纹帕改制的香囊。他忽然想起初见那日,香帕上残留的狐族灵力在指尖萦绕的触感,而此刻,少女发间的兰麝香气、耳畔银铃的轻响,还有她藏在狡黠笑容下的温柔,早已将他的心填得满满当当。
“都别闹了。”林秀琪将最后一碗酒酿圆子递给醉梦紫,目光扫过围坐在火堆旁的众人。大姐醉梦香正细心替聂少凯擦拭溅在衣襟上的鱼汤,二姐醉梦甜与燕子严低声说着话,三姐醉梦艾把新烤的栗子偷偷塞进苏晚凝兜里……她眼角泛起温柔的笑意,“这般热热闹闹的,倒比上元节的灯会还好看。”
醉梦紫舀起圆子送入口中,软糯的糯米裹着香甜的桂花蜜,暖意在腹中散开。她偷偷瞥向身旁的纳兰京,少年正专注地剥着栗子,修长的手指捏着滚烫的外壳却浑然不觉。火光映在他侧脸,将他睫毛的影子投在眼下,像幅晕染开的水墨画。
夜风掠过桃林,吹得萤火虫的光链轻轻摇晃。醉梦紫的狐尾不自觉地缠上纳兰京的手腕,毛茸茸的触感让少年动作一顿。他转头看她时,眼里映着漫天星光,而她突然觉得,这世间最珍贵的,不是狐族的千年灵力,而是此刻掌心相触的温度,和耳畔永不消散的笑闹声。
从那以后,纳兰京往醉府跑得愈发勤快。有时是带着新淘来的狐族志怪话本,书页间夹着风干的紫藤花瓣;有时捧着精致的点心匣子,里头糕点总做成狐狸形状。每逢醉梦紫在后院练舞,他便倚着廊柱托腮观看,折扇轻点节拍,惹得五姐醉梦红抱着橘猫调侃:"七妹的狐步舞,倒成了给某人的专属戏码。"
入夏时,西子湖的荷花开得正盛。纳兰京雇了艘画舫,带着醉梦紫与她的姐妹们泛舟湖上。八妹醉梦熙非要比试水上轻功,踩着荷叶来回穿梭,惊起满湖涟漪;九妹醉梦泠索性化作鱼尾,在船底游来游去,时不时冒出水面朝众人泼水。醉梦紫斜倚在软垫上,紫裙铺满绣着九尾狐的绸缎,看纳兰京笨拙地划着船桨,汗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滑落。
"堂堂阔少连船都划不好?"她故意调侃,指尖蘸了湖水弹向他。纳兰京笑着躲闪,却在船身摇晃时伸手护住她,两人差点跌作一团。船尾传来大姐醉梦香的笑声,黄裙翻飞间,她正与聂少凯比赛钓莲蓬;二姐醉梦甜则在船头摆开茶席,用新采的荷叶煮茶,茶香混着荷香在水面飘散。
转眼到了中秋,醉府的桂花树下摆满圆桌。醉合德摇着折扇,给小辈们讲着月宫的传说;林秀琪端出刚烤好的苏式月饼,每个都印着不同的灵兽纹样。醉梦紫穿着新裁的月白镶紫边襦裙,脚腕上的水晶脚链随着蹦跳轻响。她正追着偷吃月饼的奶猫,忽然被纳兰京拦住。
"闭眼。"少年的声音带着笑意。醉梦紫乖乖照做,却感觉有个冰凉的物件套上脖颈。睁开眼时,只见一枚紫水晶雕成的狐狸吊坠在月光下泛着柔光,狐狸嘴里衔着的,正是她初次遗落的那方香帕的一角。
"这样..."纳兰京耳尖微红,却仍笑得肆意,"无论你变成狐形跑多远,我都能循着灵力找到你。"
话音未落,八妹突然从树后跳出,惊得众人纷纷侧目。"七姐又被'骗'啦!"她举着木剑起哄,却在醉梦紫的"死亡凝视"下笑着跑开。月光洒在满院笑闹的人身上,大姐与聂少凯在桂花树下对诗,三姐醉梦艾追着偷吃桂花蜜的苏晚凝,四姐醉梦青安静地绣着新帕子,而远处的湖边,九妹正拉着觅两哥哥往水里扔花灯。
醉梦紫望着热闹的场景,又看看身旁笑得温柔的纳兰京,忽然觉得心里涨满了温热的欢喜。她的狐尾悄悄缠上他的手指,在众人的笑闹声里,仰头去咬他手里举着的糖画——那是只歪歪扭扭的狐狸,却甜得胜过世间所有的蜜糖。
晚风拂过桂花树,摇落满身金黄。这样平凡的日子,有家人的陪伴,有心爱的人在侧,于醉梦紫而言,便是最圆满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