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欣赏叶疏桐,又心疼她,所以才总想着要保护她,可她偏偏就是不懂自己的心。
叶疏桐不知道该怎么应和他的话,只好随便找了个借口先出来,到了吧台前,徐明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去舞池跳舞了。
叶疏桐跟酒吧要了一杯酒,先抿一口润润嗓子,随后一口干了下去。
总算是把刚才的胃药咽干净了。
她本来不是那样吃药的,但刚才手边没水,又只有陈墨远一个人在,她不想麻烦陈墨远,就只能逼自己一把。
喝完酒,叶疏桐把酒杯还回去,舞池里灯光闪烁,她眯着眼在找徐明暄的身影。
蓦的,她看见了跳得正嗨的徐明暄。
舞池里人很多,男男女女凑在一起,不管认不认识,都能凑在一起热舞。随即,她看见一个人,靠徐明暄很近,伸手在她的腰上轻轻抚摸。
徐明暄似乎是嗨过头了,并没注意到腰间的异样,还在闭着眼享受。
叶疏桐拧着眉头,起身,朝舞池走去。
她直接走到徐明暄面前,用身体挤在两人之间,然后一把抓住那个男人的手,不动声色的推了回去。
然后她拍拍徐明暄的肩膀。
“桐桐,你回来啦。”
徐明暄这才睁开眼,惊喜地望着她。
她“嗯”了一声,再回头,想占徐明暄便宜的男人已经走了。
叶疏桐陪她玩了一会儿,等到音乐结束,才将人拉出舞池,又重新回到吧台坐着。
她给徐明暄要了杯酒,不很烈的果味酒,对徐明暄来说刚刚好,解渴又微醺。
“这个好好喝。”她说。
叶疏桐笑笑:“好喝就再来一杯。”
到了十二点,叶疏桐兼职时间结束,两人才从酒吧出来。天已经黑透了,路上这时也没什么人,只有零星几人还在顶着星光黑夜前行。
从酒吧到她们租房的地方不算远,两人就这么慢悠悠地晃着回去。
马上就要十月份了,夜晚的风带着一丝冰凉,叶疏桐裹紧衬衫外套,脚下踩着刚落不久的树叶。
她低着头,就听身旁的徐明暄开口:“桐桐,你今天是去疗养院看阿姨了吗?”
闻声,叶疏桐的脚步一顿。
她偏眼看着徐明暄,问:“你怎么知道?”
“我感觉你今天好像有点心事,猜的。”
徐明暄一仰脸,嘴角咧出一抹笑。
徐明暄跟叶疏桐认识的时间,不长不短,刚好三年。
她们俩是同一个大学的校友,不是一个系,在学校的时候谁也不认识谁。后来临近毕业,徐明暄从学校搬出来,因为急着找房子,这才跟叶疏桐合租到了一起。
三年不长,从不熟到相熟,从室友到朋友,徐明暄见过她最狼狈的样子,知道她身上发生的一切事。
她亲眼见过叶疏桐穷到一个馒头都要分成三顿,再配着咸菜吃。也看见过寒风瑟瑟的黑夜里,叶疏桐一人躲在楼底下喝得酩酊大醉。
老一辈的人都说,麻绳总挑细处断,命运捉弄穷苦人,这两句话在叶疏桐的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叶疏桐这一生,过得太苦了。
“阿姨的身体好些了吗?”徐明暄又问。
“好多了,偶尔也能认识人。”
叶疏桐步子缓下来,白鞋踢着落叶,昨天夜里下了场小雨,有几片叶子还沾在地上,也沾脏了她的鞋边。
其实,时间过去这么久,认不认识她已经无所谓了,她反倒觉得,她妈妈现在的样子也很好,记不得那些糟心的事,反倒是一种轻松。
如果妈妈真的记起来了,那么这个世界上,就会再多一个痛苦的人。
徐明暄走了两步,又停下来,看着叶疏桐渐渐往前的背影,她低着头,纤瘦的背脊微微弯下,似乎走得很沉重。
徐明暄说:“桐桐,如果实在太累了,就停下来,歇一歇,没人会怪你的。”
这个世界上,除了叶疏桐自己,也没人有资格再怪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