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从商场出来后,徐明暄突然说:“我们去看看阿姨吧,你是不是好久都没去看过了?”
叶疏桐刚要迈出的步子一顿,想了想,她确实有段时间没去看她妈妈了。
她以前也经常忙着挣钱,忙到好多天都没去,还是疗养院的护士给她打电话,她才勉强能抽出空去看一眼。
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她不挣钱,就交不起妈妈的疗养费用,生活总是要有所割舍的。
徐明暄就是知道她的为难,所以才会在这时候提起,反正总归是休息了,去看一眼也是好的。
叶疏桐犹豫着点点头,她其实不太想让徐明暄去那种地方,她怕徐明暄接受不了。
但见叶疏桐答应了,徐明暄反倒是兴致勃勃,还在计划着:“要不咱们去给阿姨选件衣服吧,选个漂亮的裙子,我知道有一家裙子特别好看,非常适合阿姨穿!”
她知道,叶疏桐妈妈在疗养院里肯定没什么机会能穿漂亮裙子,可哪有女孩子不爱美,不喜欢漂亮的裙子呢。
“桐桐你觉得怎么样?”
徐明暄一边计划着,一边往前走,走到半路,突然发现叶疏桐没跟上来,于是她回过头来,问了一句。
叶疏桐也抬眼看她,将她面上的欣喜都看在眼里。
于是她抿着嘴角,点点头:“你选的,一定很好看。”
江城疗养院里的环境还算不错,叶疏桐选的是单人单间的病房,楼下还有一大片草地,偶尔太阳好的时候,还会有护士带她妈妈下楼溜达溜达。
当然,这些都取决于她妈妈那时的精神是否正常。
刚巧,叶疏桐来的时候病房里很安静,她推开门,就看见一个护士正在病房里陪她妈妈聊天。
密封好的阳台上摆了几盆花,都是叶疏桐先前送来的,她妈妈精神好的时候,都会悉心照顾这几盆花,把它们当成叶疏桐在养。
今天阳光不错,叶竹就刚好坐在阳台上摆弄花草,护士听见她来的声音,小心地起身,从叶竹的身后退了出来。
她说:“你妈妈今天的精神状态很好,你可以陪她多聊会儿天。”
叶疏桐点头,对她表示谢意:“麻烦你们了。”
护士笑着摇头,摆摆手就出去了。
叶疏桐带着徐明暄上前,拉着她妈妈的手坐在床上,两人先是陪叶竹聊了会儿天,给她换上了新买的裙子。
鲜艳的颜色映在眼里,叶疏桐就坐在床边,看着她妈妈穿着裙子转圈圈,高兴的像个孩子。
玩了一会儿,叶竹的主治医生进来了,看见叶疏桐在,说要找她去聊聊她妈妈的情况。
叶疏桐担心徐明暄一个人弄不了,就叫了个护士进来帮忙。
办公室里,医生简单的跟她介绍了一下叶竹女士的具体情况和诊疗方式。知道叶疏桐没有太多的时间听,医生简单明了的解释了几句,还把她先前做的体检结果拿给叶疏桐看。
简单的说,就是:“身体上没有什么问题,精神状态也很好,只要不再遭到什么重大的创伤,或者是精神刺激导致的情绪激动,她就可以一直保持这样清醒的状态。”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辛苦你们照顾我妈妈了。”
叶疏桐想着,她妈妈在疗养院里,伤害她们的人也不会再回来,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能刺激到她妈妈了。
医生照例说完,合上面前写着叶竹名字的疗养本,她忽然朝叶疏桐笑笑,语气宽慰地说:“这些年,是你更辛苦一点,我们做的都是应该的。”
丁雨是叶竹的主治医生,从叶竹入院开始,她就一直看护着叶竹的所有情况,当然也包括叶疏桐的情况。
入院五年,她大概了解了叶疏桐家里的事情,也知道叶竹是因为的什么才精神崩溃,必须到这里来治疗。
疗养院里可怜的人很多,破碎的家庭也有很多,但丁雨最心疼的还是叶竹和叶疏桐。
她心疼这两个本该拥有美好人生的女士,因为一个男人的背叛,支离破碎。
不止是家庭,还有她们自己的生命。
她们在自己大好的年华里失去一切,负重加身,精神和身体上的双向崩溃,这才是叶竹会变成精神病的主要原因。
所以每次叶疏桐来,她都要找叶疏桐简单的聊两句,在跟她介绍叶竹女士情况的同时,丁雨也是在试探叶疏桐的情况。
她更害怕,叶疏桐也是一样的状态,只是还没来得及显现出来。
叶疏桐明白她的意思,只是深吸一口气,垂眼笑笑:“我做的,也是应该的。”
毕竟,那是她的妈妈,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从丁医生那儿出来后,叶疏桐没回病房,她转身打开楼梯间的门,躲在楼道里点了根烟。
缭绕的烟味麻痹着她的神经,那一瞬间她只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等身上残余的烟味全部散去,叶疏桐才从楼梯间出来,回到病房里。
护士站在一旁,徐明暄正和她妈妈在阳台摆弄着那几盆花,花开得很好,仿佛是这个房间里唯一明艳的颜色,鲜活又充满生机,就像徐明暄和她妈妈此刻的笑容一样。
叶疏桐有那么一瞬间呆滞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