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羡慕沈绒的容颜,羡慕沈潇的才情,也羡慕沈绵拥有母亲父亲的疼爱。
从前,她还觉得自己至少比沈澪要好得多,如今看来,她连沈澪也比不过。
想着想着,眼泪便滑了下来。
沈樱正准备拿帕子擦擦眼泪,这才发现自己的帕子放在了静潭那里。
下一秒,头顶传来毫无波澜的一声:“擦擦吧。”
沈樱稍楞,抬头一看,是一张俊美到挑不出刺的脸,少年深邃的眼眸盯着她,让她在一瞬间乱了分寸。
姜临煜今日特意让西洲那边带来的厨子,做了一盘从前沈绒最爱吃的鲜花饼,原是想坐在她房里等她回来,却不想遇到一个人在这里哭。
他本没想管,但无意瞟到那张脸时,忽然认出这似乎是沈家的长女沈樱,和沈绒关系十分要好的那个姐姐。
“多…多谢。”沈樱红着脸,将帕子接了过来。
姜临煜什么也没说,转身便要回房内。
沈樱站起身,鼓起勇气喊了一声:“那个…你是?”
姜临煜脚步稍顿,微微偏头,却没说话。
沈樱顿时慌了神,急急忙忙地开口:“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里是我二妹的院子,若是被人发现有陌生男子闯入,对她只怕是不好。”
姜临煜回头,扯了下唇角,“多谢沈大姑娘。”
说罢,便不客气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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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笄礼进行了一半,沈绒算着时间,在刘若芬为沈潇行簪发礼的下一刻,府门口忽然传来格格不入的声音。
众人纷纷朝门口看去,连刘若芬也停下了手头上的动作。
是安国公的世子季淮然。
“请问,沈四姑娘在吗?”
看清他的脸,沈绒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便是姜临煜安排的人。
说起来,季淮然上一世与沈家也颇有渊源。
那时的沈绵在街上被人掳走,穆哲舟的养子穆洄恰好出门买酒,出手救下了沈绵。自此,沈绵便对他一见钟情,回来哭着闹着也要嫁给他。
戚氏当然不会同意,穆洄不过一个穷书生罢了,尽管那时戚家已落魄,沈家情况也不乐观,让沈绵做太子妃的希望也破灭了。
但她仍心比天高,不知和已经登基为帝的姜准说了什么,把沈绵赐婚给了安国公府的世子。
姜准对安国公早有猜忌,两年后,沈绒再次有孕,没再关心朝事。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便传来了安国公谋反一事,整个安国公府除了沈绵无一生还。
所以,究竟是谁促成此事,不必多言。
沈绒可怜忠臣落得惨死的下场,挺着肚子安排人秘密为这父子二人办了后事。
她尚且记得,少年那张清秀的脸被折磨得体无完肤,把手指头都咬烂了也不肯在认罪书签字画押。
目光再次落在那道恣意潇洒的身影上,沈绒不免有些心痛。
只可惜,这样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就这么悲惨地死在了暗无天日的牢房之中。
沈无双一见来人,便立刻迎了上去,“沈绒参见世子,世子今日来为小女贺喜,实乃小女之幸。”
沈潇的脸上无半分笑意,她方才清清楚楚地听到,季淮然口中说的分明是沈四姑娘。
季淮然无所谓地摆摆手,让人将一箱子礼物抬进来,随意地往凳子上一坐,扫视一圈,皱眉道,“沈四姑娘呢?”
沈…四姑娘?
沈无双愣住了。
“怎么?沈四姑娘不在?”季淮然慢悠悠道:“本世子一个多月前在山上狩猎受了伤,多亏了沈四姑娘出手相助,今日特来向沈四姑娘道谢。”
刘若芬的脸顿时黑了,自己女儿如此重要的日子,岂容她沈澪抢了风头。
可还不等刘若芬开口,沈绒便从宾客席走出来,当着众人的面跪在沈无双面前,声音柔软,带着哀求:“二叔,四妹妹不过是替绒儿说了几句话,如今已经被关在祠堂快一个月了。那地方阴冷潮湿,妹妹一个柔弱的女儿家,怎么受得了呢?”
季淮然被沈绒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愣了一下,姜临煜可没告诉他,这出戏是这样演的。
调整了一下状态,季淮然轻咳了两声,装出生气的模样,“在祠堂关了一个月?本世子倒是好奇了,敢问沈大人,沈四姑娘究竟是做错了何事?”
当着众人的面,沈无双自然不敢把真实情况说出来,当即便编了个理由,还不等说出口,便被沈绒打断。
“世子有所不知,都是臣女的错。若不是臣女同母亲的侍女起争执,便不会被诬陷杀人,四妹妹也不会为了袒护我而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