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昭显然听不得这话。
她就是在水里淹死,睡觉一直不闭眼睛,也不会拜入这个坏宗门!
但下一秒她就呆住了。
司镜将她捧在掌心里,指尖轻勾过她的尾鳍,将脆弱的腹部从冰丝里解救出来。
旋即稍低下头,仔细端详。
距离分外近,近到可以瞧见纤长睫羽、濡粉的唇,肚子上的乳白软鳞也蹭到了女子掌心常年练剑生的薄茧。
褚昭乖乖蜷着不动了。
她有些懊恼自己闭不上眼,实在不矜持,只好尾巴翘高,仰头,悄然等着被亲。
可冷隽面庞忽然远离。
“水灵根。”女子轻声喃,“资质尚可。”
“但宗门不招妖修。”
褚昭又被重新吊了起来,衣女子力度不留情面,她被晃得晕晕忽忽。
司镜起身,将小鱼提在手里,却忽然听见一道微弱幽怨的泣音,“……没有心的仙修!”
“我恨你像块石头一样,讨厌讨厌!”
司镜停步。
在听见“心”这个字后,她眸光透出一抹茫然,素白指尖不自知攀上衣襟。
褚昭见她回应全无,焦灼地与捆住自己的冰丝纠缠了一会,终于放弃抵抗。
决定用那个她从前不屑用的法术。
是她最爱的貌美娘子嬗湖教给她的,如此这般、如此这般……便能叫倾心之人对自己死心塌地。
小红鱼翻肚皮一跃,佯装缺水,难受翻滚起来,牵动白衣女子收束着的冰丝,“渴、阿褚渴啦……”
司镜定定望她一阵,矮身,自泉边舀起一捧清澈的水。
再起身之际,掌心里的冰丝松垮瘫软,小鱼已不见踪迹。
她不露声色,忽而察觉到什么,伸手,触碰自己的侧脸。
耳侧长出了一片不属于自己的凉滑鳞片,再向旁边摸,是如湿润羽毛般柔软的鳍丝。
司镜蹙紧眉,借波纹丛生的水面打量自己。
白皙侧脸上长出了赤色的鳞片与腮,双目流转间竟透出妖冶的淡桃色,连几缕发丝都染上绯意。
同时,她清楚听见褚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娇气吵闹,“美人身子里好凉快呀!”
“出来。”司镜开口。
胸口处骤然聒噪跳得厉害,仿佛一面小鼓在敲,震得她心神不宁。
褚昭趁虚而入,第一次附身,本就好奇,妖识在陌生的躯体里四下探索、横冲直撞。
经脉恍若道道静谧流淌的水径,漫着熟悉的刺骨寒意。
可大抵是修为实在悬殊,她根本就没办法控制女子的身体,只好耍赖般窝在司镜识海里,“不出不出,除非、你答应做我娘子!”
“……”对方半点回应也无。
褚昭有些沮丧。
妖识在司镜心口处徘徊,尝试读取对方的心声。
可如同数九寒冬季节时,她在冰下溯游的沉寂那样,一点回音也无。
按照嬗湖教她的门路,这个术法本来是可以听见美人心声的呀。
难不成是记错了?
褚昭绕了好几圈,也没找到女子最薄弱的那丝心魂。
只好用头拱对方的心门,悄摸重复:“你是我娘子、你是我娘子……”
想让美人变得痴迷于她,每日每夜都要温声细语,时刻亲亲她,陪她睡觉。
对方似乎轻叹一声。
总算回应:“莫要在我耳边念。”
“原来你可以听见的呀!”褚昭气恼地甩了甩尾,“大木头、大块冰!”
老树婆分明说美人缺情寡欲,她才来报恩的。尽管这恩来的无甚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