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他自己不按时下班也就罢了,新来的助理见到顶头上司拼成这样,也被搞得不敢先走一步。
连森贺都有些看不下去,亲自出马规劝:“别加班了,你要是精力实在过剩就多去认识点人,找对眼儿的弄个恋爱谈谈。再加班下去我就成了违反劳动法的黑心老板,要被厚生劳动省叫去喝茶的。”
永岛临闻言,只得悻悻然放下工作起身收拾。
森贺家里有恩爱的妻子,有活泼的女儿,不懂永岛回去也是对着空荡房间的寂寞。
其实他一直以来都把独身生活经营得充实精彩,并非那种精神贫瘠到身边没伴儿便怨声载道不止的男人。只是如今不比往常,与阮雪舟的重逢就像一根吊在眼前的胡萝卜,无法忽略,却又刚好卡在要抓抓不到的地方。
永岛临这边凄风苦雨,林风却忙活着准备做新郎。
趁着周末,林风叫上了几个大学时的好兄弟小聚,算是提前搞个单身夜派对。
永岛临开车绕到婚纱店找林风碰头,打算捎上他一同往餐厅去,却见林风还没换下新郎礼服,仍公孔雀似的独自在镜子前嘚瑟。
一个人来试结婚礼服还这么欣喜的准新郎,真是罕见。
永岛无奈笑笑:“换下来吧,这么陶醉。”
“穿上了就舍不得脱。”林风美滋滋地轻抚着身上的白西装,“令和婚,你羡慕不来吧。”
永岛问:“你和万娆不是不领证吗?”
之前林风为了万娆调任到法国分公司轮岗一年,一来二去两个人又搭上了线。婚后他就会离开东京,远赴欧洲追随妻子的脚步,所以今天的聚会也是为他送行。
走进更衣间前,林风大大方方答道:“是没领啊。虽说典礼是走个形式,省得别人以后当我没名没分跟她私奔去的欧洲……但事实婚也是婚嘛。”
事实婚,永岛倚靠在墙边回味了一下这个词,忽然觉得像林风这样随遇而安地傻开心下去,也不是什么坏事。
出了礼服店的大门,永岛向林风打听他的婚礼大致要定在什么时候。
“最近娆娆签证出点问题,得等她先解决掉那个。不过应该就是十一月底了,怎么?你别告诉我你忙得抽不出空来啊。”
“说忙倒也不是特别忙。”永岛摆了摆手,“这阵子主要是在为樽见事务所新社长的事在忙,到那个时候应该就没什么事了。”
不久前,永岛临收到了一份特殊的工作邀请——主持樽见武的社长就任仪式。
这个被外界热烈讨论了好几年的传承问题,终于还是有了最后的结果。
作为仪式的总司会,他比别人早几天得知消息。不过到了这会儿,经过各大媒体争先恐后地传播造势,这事已经是人尽皆知的当下热点了。
“新社长是樽见武啊……”想到樽见久伸即将病退休养,事务所管理层彻底更新换代,林风不免有些唏嘘,到底是岁月不饶人。
永岛也有同感。
除此之外,随着权力交接的日子一天天临近,他也时常会想起剧院的那个晚上,樽见武从他眼前带走了阮雪舟。
“你去主持那个晚宴,会遇到他吧。”林风突然出声,拉他回了神。
他们之间不必言明,这个“他”除了指代阮雪舟,再无旁人。
永岛垂下眼:“其实,我和他前段时间就已经……”
林风嘴唇抿成一条线,要永岛临把经过大略提了提。
“居然是他主动的。”林风一时也不知该对此作何评价。
他只得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缓和气氛,煞有介事地说:“怎么那么像霸道总裁的桥段,男人,认清你的身份,你可以留在我身边,但别动心——一旦开口,就是情人失格。”
永岛临无奈地笑了笑,转头望向窗外,眉宇间染上了些许苦涩。
“先别想了,到时候再说吧。”林风轻轻叹了口气,“说起来,我本来还以为新社长会是他。”
永岛皱了下眉:“也不知道樽见武继任之后,对他会是怎么一个情形。”
“应该不用担心吧,他们的关系实际上没有外面妖魔化得那么夸张,毕竟也算是一个屋檐下长大的嘛,社长家里樽见武的卧室就在阮雪舟隔壁。”
林风絮絮叨叨又分享了不少关于樽见武的琐碎八卦,渐渐地连樽见武哪年哪个圣诞节回日本买过什么礼物都讲得头头是道,说得好像他每天住在樽见社长家里亲眼看到的一样。
永岛觉得有些奇怪,虽说熟悉偶像的人自然也会熟悉偶像公司的管理层,但林风这里的情报也太详实了点。
他揶揄地问:“你都是从哪里看来的这些事情?”
林风一下子像被噎住了,心虚地开口:“同人文……”
永岛临:“……”
看好哥们前任和别人的爱情幻想,林风自己也觉出不怎么地道,连忙赔着小心解释:“是好早以前看的了,那年头都说是镇圈神文,我也就是一时好奇。”
永岛无言以对,沉默着一路把车开到了目的地的停车场。
下车后,他突然开口:“链接。”
“什么?”
“小说的链接,发给我。”沉声说完这句话,永岛目不斜视向前走去。
当晚的聚会结束后不久,永岛临就收到了一篇名叫《竹马死对头》的故事。
小说是很多年前写的,但其中应该是有不少合理的想象和现实里的发展对上了号,前来考古的评论很新,不少人都在发“预言家”之类的话。
永岛临把手机翻过去盖在桌上,深呼吸了三下,才点进了第一个章节。
“别人都以为我们是死对头,其实我们私底下睡一张床。
——卷首语”
手机差点被永岛临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