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蝶顺势坐下来,“也许吧。”不过眼神里还是不愿意相信这样的解释,所有的事儿都透着诡异,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不对的。
思绪一层叠着一层,怎么都理不出头绪,像一卷透明胶带,没有人可以一下子找到关键的那个开头。
胡青见陈蝶这样,识趣地转移了话题。
“你小时候有没有想过,外面的世界也许能住人了?”胡青继续说,“我小时候有一次做梦,梦见自己躺在草地上,旁边有河,风吹得我全身发痒……可我从来没见过那种地方。那时候我就想,梦里的地方会不会才是真实的。”
陈蝶忽然觉得有点冷,可他才刚刚爬了至少10分钟的楼,身上正流着汗呢。
这是一种仿佛来自心底的冷,冷地让人发颤。
“……我也梦到过。”他声音轻得快要听不见,“一个房间,四面都是白的,有时候我站在床边,有时候我好像躺着,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胡青转头看了他一眼,看他还在情绪里思索,于是没再说话。胡青就是这样一个人,一到关键时刻,就不会表达和安慰了,他能做的只是这样静静地陪伴。
“嗒”
许久之后,一滴冷凝水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走吧,再不走今天都回不来了。”胡青站起来拉了陈蝶一把。
“胡青。”陈蝶站起身一边走,忽然问,“你记得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吗?”
胡青一愣:“……啥?”
“我说,我们俩是什么时候,怎么认识的?”
胡青眨了眨眼,神情像是被问住了:“不是……小学吧?或者更早?我爸不是说我小时候老去你家玩吗?”
“你记得那个画面吗?”
胡青安静下来,好像在努力回忆什么。楼梯井仿佛也突然安静了下来,连水滴声都在等待他的回答。
“……好像真的不记得了。”
“嗯。”陈蝶轻轻应了一声,像是确认了什么,又像是压下了什么。
他没再继续问。因为他怕再问下去,自己会连“现在的胡青是不是真的胡青”这种话都说出口。
那种感觉太恐怖了,他不敢继续想。
陈蝶的小心思,永远是两个人里最多的,而且,藏着,不说。
空荡的楼梯间只剩他们俩的影子,在一层一层地往上爬,像两个从墙缝里偷偷逃跑的数据残影,正悄悄离开被写死的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