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全身穿得都很严实,从后面看,只能看到他细嫩的颈脖,但对方站起来后,才发现还露出了一双脚。
虽说他对男人没什么兴趣……但,提醒一句,不算什么。
说完,那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纪融景站在原地等了半天,确定房间里的确只有他一个人后,才松懈下来,骂了一句:“有病!要不是你,我早就睡觉了好吗!”
他气呼呼地拿出剩下的热水,果不其然,已经凉了,勉强将自己洗漱干净,手上那枚金印本想丢出去——谁知道那是什么人?要是乱臣贼子,他岂不是要被判为从犯?
吃了牢饭可怎么办!
正打算扔的时候,他摸到了金印的底面,似乎是一个字。
转过来一看,金印有用过的痕迹,表面浅浅粘上了一层红色印泥,是一个“贺”字的镜像。
纪融景一惊,他再怎么没见识,也知道贺是国姓。
——
纪融景一晚上没睡好。
第二日一早,平心来敲门,喊他起床,见纪融景一脸疲倦、眼下青黑的样子,稍稍一顿,道:“……假若施主独自睡不着,喊来仆役也是可以的,我不和长老说。”
妙法阁毕竟是让人来念经的,不是让人受罪的,偶尔通融在允许范围之内。
纪融景打了个哈欠,想了想,还是摇头:“只是有点不习惯,今天就好了。”
他可不敢喊来方奇,假若今天晚上还来什么人,他们俩个纯粹就是送菜的,还不如只让他自己呆着,说不定有生还希望。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荷包,捏到了金印的轮廓。
那人留下了这个物件,还答应他一个要求,但纪融景不敢随便使用——假若这是他不知从哪拿来的赃物呢?
只能心惊胆战地收着,心里可惜自己的药。
昨日新的灵液出现后,他特地滴到金疮药里,想给自己制的药都滴一点,有什么意外还能保命。没想到直接被人抢了。
多思无益,他叹了一口气,跟着小和尚去了上早课的大堂,妙法阁的作息很简单,早课、早膳、午课、午膳,下午休息,接着是晚膳,晚膳结束后会有佛法深妙的长老带着大家念经,一天就结束了。
到了目的地后,小和尚略一施礼:“我还要喊其他施主,请纪公子先进去吧。”
纪融景点了点头,慢行慢行到宝殿门口,踏入殿内。
察觉到自己进入之后,稍显喧闹的殿内忽然安静下来,里面围着一圈人,大多是年岁不大的男女,众人四散,露出最中心的两位少年。
本朝男女皆可出嫁,若是决定让男子出嫁,会让家中孩儿服用一种特殊的药物,压抑人欲,以便和后宅女子自然相处。
纪融景自然也服用了这种药物,倒是不奇怪这里出现谁家的姑娘,反而有些好奇最中心那两人的身份,多看了一眼。
“哥哥,有人来了。”
他们年岁相仿,右边的少年拽了拽左边少年的衣袖:“哥哥你看啊。”
左边那人沉默许久,才轻轻嗯了一声,跪在蒲团上没有动弹:“流歌,我们要给父亲祈福……”
“没意思。”流歌嘟囔了一句,自顾自地站起身,走到纪融景面前。
他上下打量着纪融景,见对方衣着简单,花色也不是时兴的款式,也没有玉饰佩戴,心中轻视了三分,语气略有轻慢:“你是第一次来吗?我姓卓,名流歌,父亲是户部左侍郎。”
“那位是我兄长,单字一个虹,他不爱搭理人。”
说是兄弟,取名却天差地别,但两人的衣服又是同样的款式,像是强硬地告知别人,他们是一对很亲近的兄弟。
纪融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记住了,学着他的介绍,道:“我姓纪,名融景,家父是礼部郎中……”
一个郎中?五品的官职?
卓流歌瞬间失去了继续攀谈的欲望,直接离开了。
“……已经嫁给崔……诶?”
见对方没听他说完话就离开了,纪融景有些傻眼,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或许这就是踩高捧低?
不过他不怎么在意这些,能相处久相处,不能相处就远离,自己随意选了一个蒲团坐下,翻看面前桌案上的经书。
……呜,好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