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没有苛待过你,兄弟们也一直对你尊崇有加,你为什么还……”
“算了吧,那点儿钱塞牙缝都不够的。”梅满语气一转,“现在我想通了,谁给我钱多,我就为谁做事,就这么简单。”他突然转向钟问策,“长公子,我是真心敬佩你的心智和能力,也不想为难洄溯阁的弟兄们,只要你将程家的人交给我,我立即就走。怎么样?”
钟问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身形一晃,不得不以长剑插入地面才堪堪稳住。
“阁主!”符容赶紧扶住他。
钟问策眼角泛红,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梅满,没能让兄弟们……是我无能……”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呛咳,“你跟在我身边多年,就该知道,到了这一步,我不能放弃。况且,程家的人也可能是受人蒙蔽,被无辜牵连,我也不会置之不理。”
梅满长叹一声:“那就……得罪了。”他猛地挥手,“放!”
咔哒一声,铁桶开始转动。
“退后!”钟问策哑着嗓子喊道,一把将符容推到自己身后。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钟问策突地向前跃起,衣袍翻飞间手中长剑骤然绽放万道寒芒,剑锋过处银光暴涨,竟在半空中织就一张密不透风的剑网。叮叮当当的声响中,金铁相击之声不绝于耳,无数细针撞上剑网,迸溅出点点火星,继而如春雨倾泻般簌簌坠落。
众人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直到银雨停落,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铁锈味,才想起来后退。
“小询!”符容一个飞扑上前,将钟问策瘫软的身躯牢牢接住。
钟问策的头无力地垂在符容肩头,面色惨白如霜,手中长剑滑落在地。
“再放。”梅满吼道。
咔哒一声,铁桶又开始转动。
符容毫不犹豫地转身,将钟问策掩住,对着作势要冲过来的卢飞和胡清莜吼道:“快退后!”,随即紧紧闭上双眼等待剧痛降临。
咔哒——卡——哒——嘭!
预料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刺耳的金属爆裂声。符容小心翼翼睁开一只眼睛回头望去,只见铁桶冒着黑烟,兀自燃烧。
“呵!”符容低头看向怀中人,又好气又好笑,“我就知道。”
此时钟问策在他怀里动了动,艰难地扯扯嘴角,“……被你……发现了。”
符容的白眼简直要翻到天上去,故作咬牙切齿道:“我就说我那根特制的针怎么不见了,原来是在铁宗帮的时候就被你顺走,还趁机插到那个缺德桶里去了!”他忽然笑出声,“纸糊的老虎倒会咬人——我真是小看你了啊。”
钟问策似乎想回应他,可是实在是力气耗尽,无可奈何地沉入到无底的黑暗之中。
卢飞双目赤红,暴喝一声:“列阵!”
刹那间,众人横起手中长剑,围在二人身前,以肉身筑成围墙。
梅满看着眼前的人墙,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这些人身上脸上都挂着彩,估摸着若是强攻,虽然己方会有折损,但是胜算很大。他缓缓抬起了手——
忽地,破空之声响起,有人踏风而来,不止一人。
“大师兄!”“夏师兄!”“我们来了!”
数十条身影坠下,接二连三立于卢飞等人身前——是灵璧剑派和流峡派。
凌霄立于最前,长剑一挥直指梅满咽喉,握剑的手纹丝不动。
桑兔扫视一圈,怎么都寻不到心中那人,视线最后落在符容怀中,她浑身一颤,顿时眼眶爆红,作势就要冲过去,见符容朝着自己点点头,她死命咬着下唇,强迫自己冷静。
“梅满,念在同袍一场,在我出手前退去还来得及。”凌霄冷声道,“你打不过我。”
“是啊,我打不过你。”梅满摇头失笑,瞥了眼天色,摆手道:“也罢,这次买卖亏了。”他手一抬,喝道,“撤!”
随着他一声令下,人马如潮水般退去,山庄大门摇摇欲坠,吱呀一声终是归于沉寂。
凌霄按住符容的肩膀,沉声道:“交给我。”他单膝跪地,小心翼翼地将钟问策抱起。
桑兔的视线死死钉在那条脱力垂落的手臂上,它正随着步伐无力地绵软晃动,就如那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