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梅洛笛有恩于她。
忍气吞声换来的却是得寸进尺,眼见他的手向她的隐秘之处蠢蠢欲动,罗南恶狠狠地推开了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爬回了床铺,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她知道梅洛笛对自己并无色谷欠之心,可这不代表自己能容忍对方的非分之举。
然而,那人却不依不饶。
接下来的场景似乎是历史的重演,当初她不怀好意地掀开加特的被子,像一尾滑溜的鲶鱼钻进了加特的怀抱中,将那位秉性单纯的青年戏弄得面红耳赤,如今风水轮流转,德希·梅洛笛轻而易举地扯掉了她的被子,像一只来势汹汹的野兽将她按在了尖锐的利爪下。
“呜……你放开!”
身后那浓郁滚烫的男性气息让她胆战心惊,她气急败坏的挣扎却是徒劳无功,男人埋在她的颈窝间贪婪地吮吸着她沐浴过后的清爽香气,调笑道:
“罗南小姐,我不辞辛苦地赶回来就是为了陪你,你就这样回报我吗?”
厚颜无耻。
罗南冷笑一声,反唇相讥:“你的行为简直是颠三倒四、毫无逻辑,方才你还让管家送安神香薰过来,现在又来骚扰我,你到底想不想让我睡觉了?”
“你知不知什么叫男女有别?你这样对我,传出去我还怎么做人?”
义正言辞的指责对恬不知耻的男人而言毫无杀伤力,他笑眯眯地全盘接纳,然后开始颠倒黑白的狡辩:
“罗南,我现在只是在抱着你,从未干扰你的睡眠,是你胡思乱想,草木皆兵,揣测我会对你做些什么。”
“现在只有我们二人,我可没有兴趣将私事说与他人,如果你名节受损,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是你将这件事泄露了出去。”
***
银针般的暴雨逐渐停歇,沉寂的月亮从乌云后踱步而出,皎洁莹白的月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穿过镌刻着彩色浮绘的玻璃窗,照耀到卧室正中央的深色床帐上。
他们和衣而眠,他只是紧紧地抱住她,像是天真的稚童抱着自己心爱的玩具熊,最亲密的吻也不掺杂半分狎呢色彩。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幼稚任性,明明并没有欢爱的心思,却一次又一次地在她的身体上擦枪走火,抚摸她细嫩雪白的肌肤,看着她面红耳赤、咬牙切齿、气急败坏,他却乐此不疲。
少女就像是任他梳妆打扮的玩偶,自从他获得了她的监护权后,她的一切衣食住行都由他牢牢掌控,她的衣服,无论是礼服,还是常服,甚至是她身上的珊瑚绒睡裙,都是由他细心挑选安排,看着她被他打扮得青春靓丽,他会产生酣畅淋漓的满足感。
学识渊博的梅洛笛伯爵有着高雅的审美品味,他引领时尚潮流,是城中年轻人争相模仿的对象。他对女性的穿衣打扮也有着不俗的见解,他会根据女性的年龄身材搭配适和的服装,会最基本的描眉点唇,甚至会盘各式各样精巧的发髻,但是他从极少对女性展露此项才艺,一则是因为女性高傲的自尊心不喜欢她们听到对自己妆容除赞美以外的任何评价,二则是因为他不屑于费劲心思讨好她们。
珠宝、鲜花、华服是唾手可得的俗物,礼重情义轻,他很乐意用这些身外之物打发粗鄙浅薄的她们,但是若让他像罗纳德那样揣测女性的心思,算计机关,那绝对是天方夜谭。
只有处于弱势的一方,才会曲意逢迎地讨好强者,上位者与生俱来就该注定享受他人的奉承和谄媚。
这是父亲教给他的道理,这也是他坚守不变的信条,可是如今这一固若磐石的原则却因罗南的出现而被打破。
她的不屑一顾,她的横眉冷对,她的怨怼斥骂,在他看来却是年轻女孩独有的青春活力,少女的任性骄纵是装点生活的小小情趣,他乐于见到她不失分寸的刁蛮娇嗔,也愿意花些心思让她展露笑颜。
即使他知道自己接近她是别有目的,可一旦与她相处,他就会感到“人逢喜事精神爽。”
他好像是在弥补着什么,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失去了什么。
少女最终放弃了反抗,她气鼓鼓地闷哼一声,然后闭上了双眼,这副娇蛮冷淡的姿态却令他又爱又怜,他在她洁白如玉的香颈上落下一吻,正欲起身离开时,她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却令他所有的好心情烟消云散。
“德希·梅洛笛,你很爱我,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