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于您而言,这可是一场宝贵的教训。”
果然,就不该对这家伙抱有什么期待。
你支撑起上半身倚靠在床头,对这个居心叵测的混蛋默默竖起了中指,谁知他却像是长了透视眼般,猝不及防地掀开了床帐,将那旖旎风景尽收眼底!
??
“滚,流氓!”
你面红耳赤地惊声尖叫,然后抄起枕头狠狠砸在了那张道貌岸然的脸上。
***
抛开德希·梅洛笛那恶劣的秉性不谈,他不失为一位耐心负责的良师。
这几日,工作紧张的他却能在百忙之中抽空带你周转于伦敦各大证券交易所之间,他对每一家股票、每一处行情都进行了鞭辟入里的分析,在他细致入微的指导下,你不仅弥补了亏损,而且站在了顺风口赚得盆满钵满,轻而易举地凑齐了入籍费!
他提议让你乘胜追击再狠赚一笔,然而你并没有贪得无厌的胃口,炒股虽是暴利活动但风险极高,你可不想输得倾家荡产。
你所追求的,仅仅是衣食无忧的安稳生活。
“股市里都是一群野心勃勃的赌徒,难得见到您这样知足而乐的赢家。”
残阳似血,暮色时分的索伦斯河畔宛如一位优雅且慵懒的美人,波光粼粼的河水是她流转的眼波,摇曳生姿的柳枝是她柔软的腰肢,而那大大小小的船舶则是她华贵的首饰。
你早已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欣赏索伦斯河畔的日落,可你知道,这是你第一次与德希·梅洛笛并肩站在风景如画的索伦斯河畔,欣赏那一轮血色落日隐没在鎏金色的云间。
河边潮湿柔软的夜风吹得人心旷神怡,清澈明亮的河水下是翠绿色的水草在摇曳起舞,你拾起一枚石块投掷到那平静无澜的河面上,看着它飞溅起透明的小小水花。
德希点燃了一支香烟吞云吐雾,他面色淡然地凝望着迟暮的太阳,金色的霞光倒映在他幽蓝色的眼瞳里,宛如博物馆里那一尊流光溢彩的琉璃盏。
此刻,他远离了那些尔虞我诈的纷争、捉摸不定的人心,他以一种原始朴素的面貌,去亲近包容万物的自然。
当然,他并未维持多久。
“罗南小姐,可否告诉我,您急着攒钱究竟是为了什么?”他熄灭了香烟,微笑着询问道。
他尽心尽力地帮了你那么多,告诉他也无妨。
你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因为我想加入英国国籍,入籍费那么高。”
“嗯?”闻言他微微眯起双眼,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一本正经的你,道:“显而易见,婚姻是成本最低的方式。”
“我当然知道结婚可以省钱。”你耸了耸肩膀:“但我对婚姻没有任何兴趣。”
“我习惯了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和另一个人朝夕相处反而是一种负担了。”
“而且,结婚满五年才能入籍,人心难测,谁知道这其中会不会有变故,若他翻脸无情,那我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你们心有灵犀地避开了那位曾经敢与梅洛笛正面交锋的“未婚夫”,他是你心灵深处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你不想在任何人口中听到关于他的只言片语。
“您真是位思想独立的女士。”他承接着你的话题,开始阐述着自己对婚姻的见解:
“我对婚姻也没有任何兴趣,虽然我的同龄人已在享受着天伦之乐。”
诚然,在这个奉行早婚早育的时代,年过三十还是单身的男人确实是屈指可数。
你突然想起少年时代的他曾闷闷不乐地告诉你,他的父亲意欲让他与一位贵族小姐订婚,于是你试探性地问道:
“我听说,贵族们都喜欢联姻?您的父亲就没有给您订下过婚事吗?”
“当然有,但是我主事后,就取消了,那位小姐早已另嫁他人,她现在过得很幸福。”
“呃,联姻不是有很多好处吗?”
德希摇摇头,宠溺地笑了笑:“没有那么重要,在历史上,国王都可以娶一无所有的贫穷农家女为妻,只要他自身足够强大。”
“我不需要靠出卖婚姻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这意气风发、自信从容的发言让你似乎看到了他少年时代那个桀骜不驯的影子,那时他的肩膀虽尚且稚嫩柔弱,但他的心已足够坚韧顽强。
他微笑着在你的双唇上留下一个带着烟草气息的轻吻,那清朗悠扬的声音与岸边倦鸟的啼叫交相辉映:
“当然,如果是您,那我绝对会对婚姻燃起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