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杰斯,玛格丽特、玛格丽特,我的继母的坟墓在哪里?!”
“老爷,在这伦敦城中,名为玛格丽特的女士多如牛毛,您所认识的就有五位,我不知道您在说谁。”
“还有——”管家停顿了一下,端庄的眉眼凝结出前所未有的愕然和惊悚:
“老夫人病逝后,您的父亲从未再娶。”
言外之意,他哪里来的什么继母?
罗杰斯那一头雾水的表情昭示着他绝非在撒谎,这个忠心不二的管家在他尚未出世时就跟随着他的父亲,他看着他呱呱坠地、牙牙学语、独当一面,他是地位仅次于父亲的长辈,他没有理由去欺骗他。
罗杰斯的再三否认让他不得不认清了这个残酷的血淋淋的现实——除了他,没有人记得玛格丽特。
前厅的走廊处悬挂着梅洛笛历代家主和夫人的画像,他将那些高贵优雅的肖像画翻来覆去,却找不到玛格丽特的半点影子。
他记得玛格丽特的父亲是克伦威尔勋爵,在国外工作多年前不久才回国,悠悠岁月让性情急躁的他变成了一个慈眉善目、脾气温和的老人,他极其冒失地打电话询问他的女儿玛格丽特是否安好,得到的是对方匪夷所思的回答:
“伯爵阁下,我哪有叫玛格丽特的女儿?”
除了他自己,没有一个人记得玛格丽特,那些点点滴滴的、温馨美好的回忆,似乎只是他的臆想。
他失魂落魄地凝视着室外的粲然日光,情不自禁的泪水再次占据了苍白的面颊。
***
加特看起来比之前更要清瘦。
昔日玉树临风的挺拔青年如今消沉得像是一棵枯萎的老树,他站在阴影之中默默无言地凝视着你,那可怜兮兮的眼神就像是一条被抛弃的小狗。
这是他提出分手之后,你们第一次见面,他所在的研究所搬迁到了郊区,你们再也不会有在校园里偶然碰面的机会。
即使你已走出了那段痛苦折磨的往事,但他的出现还是让你那颗沉寂许久的心不由自主地刺痛了一下。
毕竟你们曾相爱过。
你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挎着包径直从他的身边走过,对他的存在视若无睹。
破镜难圆。
加特委屈哀怨的声音自背后响起:“罗南,等等。”
“你为什么不理我?”
你毅然决然、从未暂停的脚步让他的情绪有些失控,他快步追了上来,抓住你的袖子,他看起来极其伤心,一双疲惫憔悴的眼睛甚至闪着泪光。
“罗南,我很想你……”
“可你说过,我们已经结束了。”你冷漠地回绝道。
“不,不是这样,我只是说,我们要暂时分开一段时间。”他摇着头拼命否决,眼角眉梢都是慌乱。
“你在我最痛苦最难熬的时候,说要暂时离开我?”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的声音都无可避免地染上了哭腔:“我从未想过要离开你,我只是因为你爱上了那个男人而感到不甘和嫉恨。你为什么,那么在乎他?”
“那段时间,我感觉你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你的眼里全是那个男人,我患得患失、我我寝食难安,所以想要试探一下你的态度,我渴望听到你惊慌失措的否认,我渴望听到你忠贞不悔的承诺,然后我会声泪俱下地为自己的冲动而道歉,并且发誓永远不会离开你。”
“谁知你毫不迟疑地同意了,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但我那时还在固执地坚守可笑且幼稚的自尊,所以强装镇定。”
“我以为你也是一时气话,所以等待着你的主动……”
原来如此。
一个满心疲惫,一个满腹猜忌,即使你们深爱着彼此,但是连接彼此的桥梁已出现了致命的且不可修复的裂痕,就算你们重归于好,但又怎么可能和好如初呢?
那根深蒂固的误解永远也不可能解开。
“加特。”你推开他的手,后退一步,保持着合理的社交距离:
“我想我还爱着你,但我们不可能回到过去了。”
“因为,你口中的那个男人已成了你心脏上永远不可能拔出的尖刺。不管怎样,你都觉得我是深爱着他。”
“就算我现在重新投入你的怀抱,甚至与你走入婚姻的殿堂,但是失去信任的爱情不可能相濡以沫白首到老。婚姻中争吵是不可避免的,我害怕,以后每一次矛盾都会令你想起我曾经对爱情的背叛,然后你会拿这陈年旧账指责我。”
“不,我不会这样的……”他有气无力地为自己辩驳。
“只要你记得他的存在,这种可能就不会消除。好了,我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你淡然一笑,不顾他的挽留转身离开,没有人看见,在你转身的那一瞬间,蓄谋已久的泪水夺眶而出。
你为何而哭泣呢?
是为这段感情的彻底终结而不舍,还是因为满腹辛酸苦楚却无处倾诉?
总之啊,他已成过去式。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知可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