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五年初春,鄂州军营的演武场上,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青石地面。岳飞立在点将台前,玄色披风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列队的少年兵——岳云束着红绸腰带,虎头虎脑的模样却掩不住眼底的倔强;张宪身姿挺拔如青松,手中长枪握得笔直;还有几个从流民中招募的孩子,补丁摞补丁的衣衫下藏着对武学的渴望。远处兵器架上,覆盖着油布的钩镰枪隐隐透出冷光,仿佛在等待主人的召唤。
"今日起,你们便是我的亲传弟子。"岳飞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空旷的校场回荡,惊飞了檐角栖息的寒鸦。他抬手揭开兵器架上的油布,寒光顿时刺破薄雾,"但记住,武艺不是逞凶斗狠的手段。"说着,他抽出腰间青铜短剑,剑锋如电,削过身旁的芦苇。那些草叶整齐断裂,却因剑气的精妙控制,竟保持着原状,久久才缓缓散落,"是杀人技,更是护生术。"
岳云踮脚张望,不小心碰倒了身后的盾牌,发出"哐当"巨响。周围士兵窃笑起来,少年涨红着脸要去扶,却被岳飞抬手制止。老将走到少年面前,蹲下身与他平视:"慌什么?真正的武者,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这一句话,让原本喧闹的校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话语中的分量。
第一堂枪术课,岳飞亲自示范"岳家枪"的起手式。银枪在他手中如蛟龙出海,枪缨翻飞间竟卷起地面枯叶,在空中形成一道金色的漩涡。"枪扎一条线,力从腰发!"他突然将枪抛向岳云,"你来试试。"少年慌忙接住,枪杆在手中剧烈晃动,使出的招式歪歪扭扭。张宪见状上前纠正握枪姿势,却被岳飞拦住:"莫急,每个人的路都要自己走。跌过跤,才能记得住。"
半月后的考核中,岳云急于求成,使枪时脚步虚浮,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跪下!"岳飞的声音冷如寒霜。少年扑通跪地,额角沁出冷汗。"你可知错?"岳飞拾起地上的长枪,枪尖挑起岳云的衣襟,"战场上一步不稳,便是万劫不复!敌人的刀枪,可不会等你站稳!"但当他看到少年眼中闪烁的不甘,语气又软了下来:"明日寅时,随我去后山。"
寅时三刻,天色未明,岳云揉着惺忪睡眼来到崖边,却见师父已在晨雾中舞枪。岳飞的身影与天地融为一体,枪尖刺破薄雾,惊起一群山雀。"看好了。"他突然收枪,指向悬崖下的溪流,"水看似柔弱,却能穿石。使枪之道,不在蛮力,而在顺势而为,借力打力。"说着,他将自己特制的双锤递给岳云,锤头刻着古朴的兽纹,"从练臂力开始。这双锤,我曾用它砸穿金兵的重甲。"此后三个月,少年每日举锤千次,手掌磨出血泡,岳飞却只是默默递上草药,看着他咬牙坚持的背影,眼中满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