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安像个小大人一样道:“爷爷就是干这个的,他说这已经是不错的出路了,让我跟着爹好好干,这样爹娘也高兴。我已经是大孩子了,不能在家里吃白饭,我想去。”
十岁的孩子说不能在家里吃白饭,谈远心里叹息。
吃过饭,谈远和谈安带了一个火盆回房间烤火,金妮儿夫妻俩在厨房洗碗。
谈远记得家里是有砚台的,果然在门口找到一块废品,他给安大哥看砚台:“这是爹爹做废了的,你以后就是做这些。”
谈安玩着砚台,他玩了一会儿就没兴趣了,“其实,我去当学徒,还不配碰砚台,像爹那样的老师傅才能做。”
谈远看着,觉得谈安似乎对制砚没什么兴趣。更惨了,十岁的童工哥哥。
几天后,谈远的身体差不多了,他感觉自己从病弱小孩变成了瘦弱小孩。
正好,谈安玩了这几天,今天要跟谈父去城外的制砚工场做活了,谈远就也早早起床,要跟娘去出摊。
在家里待着,他一个五岁小孩是不会有任何机会的。出了门,才有希望赚钱读书。
大家早早起床,早餐是一碗丰盛的有蛋又有肉的米粉,大家都很满足。
谈安在村里不怎么吃米粉,更没吃过这么美味的米粉,吃完美滋滋地跟着谈父去城外的工场,开始他的制砚学徒生涯。
谈远也吃得饱饱的,跟着娘,帮着她准备开张。
农历一月多,天还是亮得晚,不过摊子摆好,天也就亮了,客人自然会到。
谈远小小的一个,放下自己的小凳子,却不坐下,站得雄赳赳气昂昂,在那里看娘卖米粉,心里默默地记流程和模拟。实在没办法,卖米粉也是个办法!
金妮儿看着觉得好笑,做事也更有劲了。
这时,忽然来了个年轻书生,他穿着厚厚的棉袄,看着只有十来岁,还是个孩子。
不过他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也不爱说话,“我要一碗素粉。”
金妮儿一边煮米粉,一边和这个小少年搭话,“怎么?你爹的病还没好?”
“嗯……他病得很重。”
小少年的话只是陈述事实,但让金妮儿很同情:“可怜呐,小小年纪就要没爹了。还好你出息,今年你要考童生是不是?我看你是一定要中的,到时候你爹死了也闭得上眼。”
小少年勉强笑了笑:“谢谢。”
他端着碗,左右看了看,似乎想找个地方端着粉吃。谈远怎么能放过读书人,他连忙站起来,指着自己的小凳子,“大哥哥你坐这里吧!”
谈远生怕这个腼腆的小少年不愿意,还特意拉着人家坐。等人家坐好了,他就问:“大哥哥,你今年要考童生啊?”
“嗯,今年是我第一次下场,学了这么久也该考一考了。”龚子传的语气里满是自信。
“什么时候考啊?”
“二月份,现在一月多,没几天了。”然而,龚子传的语气听着一点也不紧张。
自信,不紧张,不沉重,这个小少年心理素质很好啊!谈远非常欣赏。
等等,谈远心生一计,他笑道:“大哥哥,我娘刚刚说你会中,你信不信?”
龚子传笑着摇摇头,他是从不相信别人说的那些吉利话的。
谈远认为这个男孩这次很可能考中童生,如果他猜对了,也很可能增加自己读书科举的可能!
“我也说大哥哥你一定中,我们拉勾,要是大哥哥你真中了,我…我要吃两个大肉包!”
龚子传不爱赌,哪怕是赌两个肉包。但可能是摊主的孩子太可爱了,他嘴比脑子快,答应了。
既然答应了就不好反悔,他和谈远拉勾。
拉勾完,龚子传问:“你叫什么?几岁了?”
“我叫谈远,五岁了。”谈远一脸严肃。
“哈哈,那我比你大十岁,你好可爱啊,我下次还来你家。”
金妮儿听到了这句,蹲下来亲儿子的脸:“远哥儿真可爱,大家都喜欢你,你帮娘招揽了生意呢!”
谈远心想,做不做那个男孩的生意不要紧,要紧的是他一定要考中童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