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岛加奈理的左边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挤过来的工藤新一,右边是同样关注着现场的安室透。他们三人占据了一个位置绝佳的观看位,甚至只要愿意随时都可以参与推理之中。
首先发言的是死者的朋友花冈宪史。他是一个画师,扎着十分具有“艺术家气质”的小辫儿,下巴上还有一些冒出来没及时打理的胡茬。
“我是九点钟到的这里,进来的时候康治已经在书房里等着我了,当时杉谷助理就在客厅可以为我作证。”他这样讲道,“康治说他最近对油画很感兴趣,想要问我一些有关绘画和艺术品保管的知识,我就在他的书房里一起谈论了一个小时差不多。因为他想要留我在这里用饭,所以我从他的书房出来后就待在一楼休息室小睡了一会。”
“艺术品保管?可是康治先生没有购买过任何艺术品和画作……”杉谷助理疑惑道。
花冈宪史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或许他正打算购买一些画作?”
“有人可以替你做不在场证明吗?”千叶在随身的本子上记录信息,问道。
刚才警方已经搜查过了休息室,花冈宪史从书房里出来后就一直关着门看书。茶几上被人动过的点心和红茶可以证明他待过一阵子,但是因为休息室靠近通往地下酒窖的大门,他的位置十分微妙。
花冈宪史沉默片刻,皱起眉道:“休息室只有我一个人……但是我没有杀人!”
除了他,进过死者书房的还有伊丹利道,也就是死者的妻弟。他留着寸头、皮肤黝黑、肌肉结实,虽然身形不算高大但看起来像是体力派。
“我是一个植物研究员,今早刚从山上回来,”伊丹利道一开口就让人意外了一下,“因为我的一个研究项目终于结项了,姐姐让我来这里休息几天。上午大约十点半的时候,我听见康治先生书房里有重物被推倒的声音,因为有些担心所以上去敲门看了看。”
“什么重物被推倒?”高木涉好奇追问。
伊丹利道挠挠头,“其实是书房里的那张木质书桌,我敲门进去的时候康治先生看起来非常生气,我帮他把被推倒的大书桌搬回原位就请我离开了。后来我就一直独自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伊丹利道的房间在通往地下酒窖的暗门的另一侧,距离暗门也不远。
听到这里,佐岛加奈理余光瞥见有个身影从身边溜了过去,是工藤新一。
“伊丹先生,只有你一个人听见了重物的声音吗,其他人呢?”
伊丹利道讶异地看了一眼这个跑到他身边的少年,回答道,“我的卧室就在他的书房正下方,声音会比较明显。其他人……我跑上楼的时候,杉谷助理好像也出来看了一下。”
杉谷秀也证实了伊丹利道的说法,花冈宪史见状跟着补充了一句:“我在会客室那边距离比较远,我就没有听到。”
工藤新一点点头,顺势就在一旁继续听。
佐岛加奈理没忍住眯了眯眼,凑过去压着声音对旁边的安室透吐槽道:“工藤新一绝对是个狂热的推理爱好者,我几乎每次都能看到他在现场东问西问,比办案的警察还要上心!”
安室透也弯起眼睛跟着小声道:“看起来是个很聪明的孩子,我记得之前也帮到过佐岛小姐的忙?”
佐岛加奈理点点头:“确实,不过他好像很倒霉的样子,总是撞见案发现场,我得去劝他找个寺庙拜一拜……”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有温热的呼气从佐岛加奈理的耳边掠过,温热又带着一点痒意,佐岛加奈理突然就僵住了。
“怎么了,佐岛小姐?”安室透注意到她的停顿,看过来。
“不,没什么。”佐岛加奈理晃晃脑袋,赶紧站直身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有点不自在,她定了定神,将注意力转移到现场。
接下来是死者的助理杉谷秀也。他就是刚才打断木田夫人话语的、皮肤苍白的青年,个子较高,但是看起来疲惫感很重,那个黑眼圈像是一个月没睡好的样子。
“今天要忙的事情有很多,”助理杉谷秀也态度认真地说,“管家先生请了一周的病假,夫人在三楼阳台陪义昭老爷晒太阳,所以这个上午我要忙着准备午饭和卫生打扫的事。伊丹先生早晨从山上回来时带了很多沾有泥土的工具需要及时清理和维修,有个别设备需要从其他城市调货,所以有段时间我一直在工具房收拾器材。育生少爷出门和朋友出去踢足球了,如果回来太晚我还需要去接一下他……说实在的,我不太清楚十点半以后自己在干什么,我或许是在厨房?也可能是在厨房旁边的工具室整理东西……”
说到这里,脸色苍白的助理顿了顿,露出一个显得有些疲惫的表情。
在场的众人都默默地咽了咽口水。不、不好,杉谷助理作为社畜的怨念几乎可以化为实质了——
“很抱歉,真的麻烦你了,秀也。”作为这栋宅院女主人的木田毫子开口道,她的神情一直很严肃很沉重,此时看起来倒有些缓和与歉意,是真心地在感到抱歉。
她替憔悴的杉谷助理解释道,“因为秀也已经高强度工作五天了,一直都没有休息好,今天好不容易是假期事情少一些,我本来想要下来帮忙,但是因为父亲坚持要晒太阳我只能在楼上一直看护着。秀也一上午都在四处忙碌,或许是真的记不太清楚。”
千叶摸摸下巴,“所以杉谷助理没有不在场证明……不过,因为工作内容太多的缘故,他一直在不同的房间走动、工作,很难被记住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
毕竟,一般人也没有办法在如此高强度的工作中突然跑去杀人吧?
杉谷秀也轻描淡写道,“这些事项我基本上都完成得差不多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好强!这种天选打工人的气质震慑住在场众人一秒。
“那么,你呢?现在木田老先生已经气急攻心晕过去了,有什么可以证明你一直在楼上照看老人吗?” 松田阵平的目光移向站在一边的木田毫子,问。
木田毫子微微皱了下眉,思索了片刻。
“我在三楼照看父亲,如果下楼一定会经过每层转弯的楼梯口。那么第一层楼忙碌的杉谷会有很大概率撞见我,他一直在忙,我不可能刻意去控制他的行动。这样可以吗?”
“可以。”松田阵平点点头。
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所以,死者木田康治先生从书房到地下酒窖的过程中,没有人注意到过,是吗?”
案发时刻同处在一楼的三人点点头。
松田阵平看着自己手里的笔记沉吟片刻,忽然勾起嘴角。这样一来,有些事情已经逐渐清晰起来了。
他将手里简要记录了线索的本子合上,交到千叶手上,然后站起身道:“麻烦大家在此稍等,我需要去最后确认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