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重衣回头瞪她一眼,“姜浮玉!”
“我已尽力收住。”姜浮玉回得诚恳,要一边对付黑虺,一边操纵碎叶,同时还顶着天雷和阵法的干扰,灵力入不敷出。
脚下土地塌陷,毒钩扎向自己,罗重衣没工夫骂姜浮玉,瞬移到半空,威压先行,待蝎女受制动作慢下来,一剑破空斩下蝎尾。
尾巴落在地上,蝎女仓皇逃进地下,罗重衣专心防天上盘旋攻击的白隼时,断尾犹有生机,趁机射出毒刺,这回罗重衣没躲过,腰侧结结实实受了一针。
她迅速用灵力封住穴位,姜浮玉摆脱黑虺停在她身边,右手揽住她的腰倒退,手心覆在伤口上,“蝎毒不可小觑。”
腰部又麻又痒,罗重衣似笑非笑,“姜浮玉,实话实说,我从未如此憋屈过。”
不能一击毙命,还得装弱和他们演戏周旋。
背后黑虺甩尾偷袭,两人再度分开,短短时间,罗重衣感觉到灵力充盈许多,她看向低喘着气的姜浮玉,双眸微睁,“你…将大半灵力渡给了我。”
姜浮玉表情淡然,半垂下的眼睫翕动,“害殿下憋屈,是我的罪过。”
罗重衣运转灵力调息,斜瞥见她的神色,心想她还当真了。
“其实大可不必,这几个小角色,我一人足够杀他们。”
碎叶回到身边,阵法压得姜浮玉半蹲下,她玩笑道:“殿下,不会让我死在这吧?”
“你看不起我?”
黑虺突袭,趁她们交谈的功夫,缠住罗重衣的腰,带落她腰带上挂着的香囊,紫雷不偏不倚刚好落在香囊上,一息间,香囊烧为灰烬。
罗重衣愣了一瞬,随即抬掌拍向黑虺。姜浮玉大声提醒道:“当心,黑虺全身剧毒。”
“找死。”她的掌没有半分犹豫,落在它的身上,她抬眸看向这条长了龙纹的黑蛇,目光森冷,“你还要多少年化蛟?”
她的杀意散得到处都是,黑虺心头浮起不详的预感,暗道不妙,此刻姜浮玉再度站起,挡住了赶来帮忙的蝎女和白隼,他只得往夔牛的方向跑。
罗重衣不肯放过,追了出去,姜浮玉后面在喊,她恍若没听到,擒住黑虺的尾巴,一剑砍下。
黑虺断尾求生,挣扎地逃向夔牛身后。
“这点能耐也想杀我?”罗重衣面色可怖,威压全放,阵法也拦不住,握住蛇七寸,抬手接住夔牛砸下的雷。
“啊……”痛苦的呼声和肉的焦味传开来,那边对阵的两妖心头一惊,黑虺还有不到五十年化蛟,竟这么轻易死了!棠清的修为何时这么恐怖了?
姜浮玉不放心地回头,罗重衣徒手接下雷,夔牛已近至她身前,她想救也有心无力。
“能让你分心的,只有棠清了吧?”趁她分心,断了半截的毒钩一甩,将她拍倒在地,白隼和蝎女配合,一双利爪扑向她的眼睛。
耳边轰隆一声,雷落在白隼头上。
罗重衣沉声道:“姜浮玉,接剑。”
姜浮玉翻身跃起,提起罗重衣扔来的灵剑,斩下它一爪。
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以剑撑地,和他们对峙,体内灵力源源不断,压制毒素,修补伤痕。
四周场景变换,迷雾丛生,像是回到了望乡台幻境。
“来,让你们死个痛快。”这声音盖过雷声,响彻云霄。
劈落白隼的那道雷,自然不可能是夔牛降下的。
她仰头,只见罗重衣悬在空中,没了发簪,一头长发飘散在风中,右手提一杆银.枪,身后穹顶紫电连绵,皆落下汇在她的枪尖,熠熠生光。
未施粉黛,头发凌乱,衣衫脏污,但罗重衣一人一枪站在那,就称得上风采绝世。
提到冥王罗重衣,“银面玉箫,清音索命”八个字最为耳熟能详,而这句的描述,总让人想象出一位儒雅清冷的女子形象。
姜浮玉却记起来,她偶然问过棠清对冥王罗重衣的看法,棠清对她说了她不曾听过的另外八个字——枪引惊雷,百鬼震惶。
如今场面,应的便是后面这句。
只这一眼,她就知道,罗重衣会赢。
是罗重衣,不是“棠清”。
真正的妖王殿下接不住雷,也不会使长.枪,罗重衣掀开了身上棠清的身份。
哪怕阵法压制修为,这幻境,依旧是她的天地。
罗重衣能再度引出背后之人,替棠清报仇,她不管罗重衣出于什么目的,她保住了棠清的性命,铲除棠清的敌人,她就将她视作朋友,哪怕可能只是暂时的朋友。
活着的蝎女和白隼显然也意识不对劲,拖着残躯连连后退,惊恐道:“她不是棠清!”
她能引雷,即便有夔牛和阵法相助,不过是为她徒增助力,她们今日杀不死她。
而她,杀了她们轻而易举。
许久不使枪,罗重衣转了转手腕,蓄雷电之力,半月斩下,这一枪枪势汹涌,身后夔牛怒吼,两边雷电相击在空中,紫光照亮整个幻境。
姜浮玉全身发麻,尽全力向前刺出一剑,夔牛受激,仰天长啸。手上银枪挂紫电,罗重衣飞身踏上它的背,一枪插入它的脑袋。
姜浮玉站在原处,痴痴望向天空,夔牛轰然倒下,它伏靠的山丘被砸得矮了半头。
此情此景足够震撼人心,强者如斯。她这才看清,夔牛只有一足,难怪一路依托着山峦行走,且十分缓慢。
“你是谁?”蝎女动弹不得,自知不可能在她手上逃脱,站起来,仰头问她,“让我死个明白。”
罗重衣掀了掀眼帘,不怒自威,抬枪一扫,天雷将她和白隼劈得现出原形,奄奄一息躺在地上。
落地收枪,一支玉箫在指尖旋转,她唇角微挑,“等你们死后,便会知道,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