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站在门口，等着书店里的二位——夏涵和露尔出来，她们的外貌几乎一模一样——或者就是一模一样的吧，只是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作为恶魔的露尔似乎有着来自于天性的尖锐感，这份尖锐融进她的五官、动作、说话语气，相比起来，夏涵就有些畏畏缩缩，整个人也柔和些。她们脸靠着脸，头发如两只膨大的棉花柔软绵密地贴在一起，似乎正激烈讨论着该不该买货架上那支做工一般但一眼戳中夏涵审美的书签。林夕大概能看到是黄铜色——夏涵确实喜欢这种古朴的风格。她抓起来感叹了一阵，又犹犹豫豫地放回去，盯了一会儿又拿起来，露尔开始还耐心等着，但很快就生起气来，她责备地冲对方喊话，大概又是“想要就买啊你在纠结什么啊”之类的，夏涵便更缩起来，委屈都写在脸上。她依旧攥着那支书签，看来确实是很想要。

林夕不再去关注二位的“争吵”——确切来说是露尔单方面的恨铁不成钢。她们经常这样，一年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相处模式是一点儿也没变过。

外面车水马龙，这对假期的商贸街来说是常态。林夕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蹦跳的孩子，依偎的情侣，挽手的朋友，拎着袋子急匆匆的妇人，漫无目的游走着的学生，打扮夸张而不顾旁人眼光的女人……若她往右边再走一段路，到某个转角左拐就是商A广场——她们过会会去那边逛逛。但若是直行，能在商贸街某段看到地铁站——那也是地下城列车的站点。

……话说安杰丽娜是不是直接管它叫“地下城出站口”的？虽然不严谨，但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地下城专门的站点在人类地铁站的更深一层，地下城来的恶魔或者人类需要过一段审核，有专门的列车管理员，不过管理处似乎不怎么和她打交道……按理说她不是隶属于事务部的吗？

算了。恶魔管理局这制度拧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别到处找事，反正只要出的事责任摊不到自己头上就行了。

书店门被推开。林夕下意识去看。两位红头发的女孩走出来，一个手上捏着支古铜色书签，委屈巴巴，另一个怒气冲冲，她看向林夕，像小孩等着大人来评理。

“出来了？”

“嗯。我说——刚刚在里面她看上支书签——我说‘你想买就买啊’，结果她在这给我纠结做工——”

“还有价格……”夏涵弱弱地补充。

“对！我说‘你觉得不值那就不买嘛’，结果她自己又舍不得——我真是服了！这有什么好纠的！想要就买，不想要就放，为这点破事都能纠结半天！我真的是——”露尔的火气都冒出来，烧得旁边那女孩又更缩起了些，她发出“呜”的单音节，像是要哭出来。

“这不是买了吗？”

“嗯……”夏涵点点头。

“你开心吗？”

夏涵的眼睛亮了一下，她更加用力地点头。

“那不就行了。”林夕轻松地说，她笑着，仿佛在赞扬女孩的所作所为。她拍了拍另一位红发女孩，故作小声：“露尔你也不用总是那么咄咄逼人。”

“我这是着急啊！她非要把那么简单的事情搞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