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音乐,似乎永远不会停下的舞蹈。
现在怎么办?
这问题在林夕脑子里打转。
不管……不管是最好的……这大该是地下城恶魔家族的斗争,这事和自己没关系——不论从恶魔管理员、还是世界管理员的角度。不能多说,不能多管……她的脑袋还是搅和在一起——可能是因为昏暗,因为这压抑的空气——地上人把这称之为“地下城综合征”——它包括一切因为不适应地下城环境而产生的负面反应。
该死……
她许久没见过尸体和血了,但身体还保留着对这场面的抗性。她只是皱了皱眉头,转头看向安杰丽娜。而那小个子也正看着她。
“现在怎么办?”安杰丽娜带着笑腔的声音传来。
“你问我?”林夕那无处发泄的火气涌上来,她揉揉眉心,想把这恼怒压下去——她终究是没能如愿。头疼、烦躁——熟悉的感觉交织着。
“我不在的时候……舞池那边发生了什么?”
“灯突然灭了——这你知道。”安杰丽娜笑着,“之后火光燃起来,音乐又响了——这你大概也知道。”她挑了挑头发,那毛毛躁躁的发尾仿佛刺着她的肩头,她像是安抚一只小猫,将碎发拨到后面去。她游刃有余,如说故事般娓娓道来,“所有人突然停下,齐刷刷地抬头——没人知道是谁起的头,只是意识到的时候,所有人都是这么个动作了。那女人就吊在上面——流的血比现在多,聚集到舞台中央——我跟你说你要是在当场那个场景更震撼——所有人都这么顿在那里盯着那尸体好久——零落的人离场了但大部分人留了下来——有个女人慌慌张张离开的时候踩到了自己的裙子,把餐桌扯翻了——哈哈哈——”她的语调突然高昂,接着自顾自地笑起来,“真是服了,搞这种无聊的形式——大概是搁这玩杀鸡儆猴呢——”
她的脸色突然发黑,语气压低——像是发怒。她的嘴角又抽搐着,仿佛觉得这是件好玩——或者搞笑的事情。她的情绪似乎卡在某个临界,只一会又恢复一般的笑脸。林夕说不清她是怎么回事,也不好多问——只当她在发疯,随便她好了——她这么说服自己。林夕不太愿意承认自己的脑子已经乱成麻了,她不想扯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我们尽快出去吧……游离者也失去信息了……你说有想见的人——你还打算干嘛?”
“没事啦~”安杰丽娜做出投降的动作,她心里也清楚这是管理员提醒她不要乱来。她眼睛瞥向别处,“只是好奇而已。”
她大概是没注意到自己的笑容消失了,整个人恍惚了一阵。她盯着什么?是地板上那四瓣花吗?似乎并非如此。她只是思绪在那时间里飘飞到另一个地方,短暂地把过去某样东西拿出来咀嚼。她头偏向另一边。她又笑了。
穿着华贵衣服的女人站在对面——那似乎是主楼梯。她披着披肩,搂着一位黑色水手服女人——那厚重的白毛都快把后者包裹起来了。她的妆很浓,口红的艳丽尤其明显。她红色的卷发很长,从两边拖到地上,和她那红黑的礼服混在一起。她怀里的女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来参加舞会的,留着短发。她缩着,叫头发和那白毛拥着她——她大概对这环境感到不适,于是以此来找些安全感。红发女人看到林夕两人,低头冲那黑发女人说了什么——后者于是缩得更厉害了。她又转向对面二人,莞尔一笑。
林夕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是站着看着她。安杰丽娜倒是回报以微笑。红发女人嘴动了动,带着怀里的人走到前面去了。
“她让我们稍等一会。”
“什么?我可是管理员啊!”
“所以我本来以为会麻烦一点的。”安杰丽娜打趣,“感谢你喽,001的‘妹妹’~”
林夕:“……”
刚刚不是还要搞驱逐的吗……还有——我一点都不想和这破事扯上什么关系啊!
“她是主办方,说不定有游离者的消息呢。”安杰丽娜斜睨着这位“尽职尽责”的管理员。果然她略略犹豫了一会——大概心中略过一千万个脏词。她还是站直了,认同了安杰丽娜的行为。她叹口气,想在栏杆上倚一会,却是又注意到那些血迹。她不得不又看向那具尸体了。血液大多凝固,在身体上留下斑渍,也像是另一条红色绑带了。她还算镇定,瞥开视线。
“你怎么确定她是主办方的……啊……”黄发的管理员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画像……”
“对。墙上挂着的现任首领是她。”安杰丽娜恢复平常的语气了——笑意盈盈,再带点挑逗。林夕盯了她一会,火光映照在安杰丽娜稚嫩的脸上,她眼睛眯起,那份晶亮的蓝色便被隐藏。她脸偏圆,总是看着很小——如小天使一般,这大概是她名字的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