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毒?!
这个字眼从夏简筠的嘴里吐出来,缥缈不定,似乎一阵风吹一吹就散了。可是左夏却死死咬着下唇,不可置信的瞪着他,盼望着他收回刚刚那句话。
夏简筠不敢直视她逼迫的目光,眼神躲闪着,艰难的开口。
“夏夏,当年的事,孰是孰非,你...当初判断的太决断了。其实,姨夫...才是那个最无辜的人。”
左夏静静坐在病房内,看着病床上脸色惨白的人,心情像拧成了一团毛线,乱糟糟的,久久不能平静。
她苦笑着,晶莹的泪珠滑落脸颊,被她随手给擦了去,可是泪水却越来越多,源源不断。
内心信仰的轰然塌倒,曾经一直坚定不移的信念,到头来却是个笑话。左夏闭上眼,纤长的睫毛因为泪水而粘到了一起,她痛苦的将脑袋埋进臂弯,泣不成声。
三年前,妈妈在病床上拉着自己的手,嘱咐自己不要忘记初心。她一直以为是让她要学会坚持自己最初的选择,坚持自己的梦想,所以在毕志谦要求她回公司时,她才会义正言辞的给拒绝了,还和他大闹了一场。
现在想来,她那欲言又止的眼神怕是隐藏了很多很多的情绪,才会让自己像个傻瓜一样被蒙在鼓里,才会让毕志谦忍受了自己三年的怨恨。
雪白的病床上,上面的人瘦骨嶙峋,几个月不见,毕志谦消瘦了许多,以前还算的上有肉的脸颊此时深深的凹陷了下去,手指也像一根根枯树枝一样夹在指夹里。
左夏不知道是这几月来他一直身体不好,还是这一场来势汹汹的大病造成的,她只知道他现在这种状态有很大原因是因为自己,还有已经离世的夏若雪。
她轻轻附上毕志谦冰凉的手,刚刚夏简筠的话语仿佛被按了重拨键一直在她的耳边循环播放着。
“夏夏,有些事...并不如表面那般简单。本来姨夫恳求我不要告诉你,以免破坏阿姨在你心目的美好,可是现在这种情形,我怕再不告诉你,你以后会恨我。”
他的嗓音富有磁性,低低诉说着,像是在说一段凄美的故事。
“阿姨是舞蹈家,一舞倾城,虽然结婚后她渐渐淡出了大众的视线,但是还是一直被人们乐道着。有个男人...一直爱慕着她,为了得到她,就...就给她注射了毒品,那是毒品呐!一沾上,要戒掉谈何容易,姨夫就为了阿姨也狠心给自己注射了相同的药物,然后鼓励她和自己一起戒毒。幸好,姨夫的这种方法奏了效,阿姨成功戒掉了。而那个男人也因为贩卖毒品给抓入了监狱,姨夫买通了法官,给他判了最长的有期徒刑,二十五年,一直到三年前才被放出来。”
左夏默默的站在夏简筠面前,垂眉顺眼,聆听着,像是在听一个荒诞的故事。
“然后呢?”她淡淡的开口,空洞的眼神里丝毫看不出情绪。
夏简筠咽了咽口水,艰难的看了她一眼,不忍的移开眸光。韩亦铭站在左夏的身旁,紧紧的抓住她的手,似乎要给予她力量,让她能够支撑着自己站立着。
“然后,他和何采青达成了共识,在阿姨住院期间,何采青将姨夫约了出去,给他下了药,造成一夜情的假象。而那个男人...他...潜入医院,再次给阿姨...注射了毒品...”
左夏垂着眼,指甲死死抠着自己的手心,眼睛干干涩涩的,却流不出一滴泪。
“那几天我一直都陪在...妈妈的身边,没见到她有什么异样。”
她声音轻轻的,无力的辩解道。
“一直都是姨夫亲自照料的,阿姨实在忍不住,姨夫才会偷偷给她吸几口,后来估计是阿姨察觉到自己时日无多才把你叫了回来。那几天,阿姨身体的机能已经坏死,她的意识也都涣散了,这种身体上的渴求自然也感觉不到。夏夏,你是医生,这种道理你...知道的。”
他话说的苦涩,左夏低着头,再也无力辩解。
“夏夏。”夏简筠唤了她一声,待她抬头看清她眼底闪烁着的泪光和哀求时,他抿了抿唇,压下到口的话,“你...看开点。”
看开点,不管是这件事,还是今后你遇到的种种。
一边的韩亦铭沉默着,正在对夏简筠讲的一切唏嘘不已的时候,他像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担忧的看向左夏。
他的目光太强烈,左夏知道他担心着什么,冲着他勉强的笑笑,摇着头,示意自己没事。虽然她嘴角弯着,可是眸子依旧黯淡无光,韩亦铭忧心忡忡,生怕她再像上次那样突然失控。
左夏慢慢摩挲着病床上人的手掌,眸光温柔,喃喃开口,“爸,对不起。”
之后,她就这样安静的站在床边,注视着毕志谦,眸光温柔。而毕志谦在女儿情谊切切的注视下,依然昏迷不醒。
屋内开着暖气,左夏刚刚脱下的大衣里,手机在欢快的响着。她回过神,用手背揉了揉酸涩的眼,走到椅子边上,拿出手机。
“清止”两个字在屏幕上跳动着,左夏看着手机,愣了几秒,按了静音又重将它塞回了口袋。现在一切和何采青有关的人和事,她都不想接触。
何清止站在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沉着眼,一遍又一遍的拨打着回复未接通的电话。陈嫂打电话过来告知他毕志谦的事,让他想方设法联系上何采青后,何清止心里就隐隐的吊着,揣着不安。
“夏夏,接电话!”他不自主的呢喃着,面色焦急,内心的失落感越发的明显。
在打了几十个电话无果后,他果断的挂掉电话,抄起衣架上的外套就往外走去。
“老大?”
韩亦扬推门进来,见他脚步匆匆正准备出门,疑惑的看向他。
“你手机呢?”
何清止一见是他,立马拦住,伸手就要翻他的口袋。
“怎...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