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大百年校庆,礼堂华灯璀璨,何清止作为杰出校友站在聚光灯下,沉稳讲述着当年那个“倒置图书馆”设计的灵感,源自某个总爱倒着看世界的女孩。
台下左夏坐在校友区,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颈间母亲遗留的银杏叶项链,冰凉的触感却奇异地熨帖着心跳。
她没料到演讲末尾,何清止话锋陡转:“这座建筑,是写给青春的情书,而今天……”
他的眼眸穿透人群精准锁住她,礼堂瞬间寂静无声。
何清止微微一笑:“我想补上落款。”
他走下台,每一步都踏在众人屏息的期待上,最终停在左夏面前单膝跪地,一枚素圈戒指躺在掌心。
“夏夏,这次我们慢慢走,走一辈子。嫁给我,好不好?”
雷鸣般的掌声几乎掀翻屋顶。
左夏眼中水光浮动,那些独自疗伤的日夜、父亲临终的托付、还有他六个月无声守候的煎熬,全在这一刻化为滚烫的勇气。
她伸出手,声音带着细微的颤,却无比清晰:“好。”
这份甜蜜未能持续太久,后台贵宾休息室的门被不速之客猛地推开。
梁一嘉一身利落套装,妆容精致却掩不住眼底的憔悴风暴,她将一份财经报纸狠狠摔在化妆台上,头版赫然是何清止宣布以个人名义注资梁氏濒临破产的海外项目的新闻。
“何清止,用钱砸出愧疚感,给自己买心安?”
她冷笑,指尖几乎戳到报纸上他签名的位置,目光淬毒般射向被何清止下意识护在身后的左夏。
“还是你左大小姐,就喜欢看你丈夫对前追求者施舍怜悯,享受这份扭曲的胜利感?”
何清止眸色顿时凌厉如刀锋,正要开口,一个身影却更快地挡在了梁一嘉面前。
韩亦铭一身妥帖的深灰色西装,镜片后的眼神平静如深潭,他轻轻按住了梁一嘉因激动而颤抖的肩膀,力道温和却不容抗拒。
“一嘉。”他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紧绷的气氛,“把自己困在输赢的牢笼里,痛的是你自己。回头看看,你值得更好的风景,而不是执着于一条已经拐弯的路。”
他顿了顿,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邀请函。
“瑞士建筑修复领域的顶尖项目,你的才华不该被埋葬在这里。” 他将邀请函塞进她手中,动作有着不容置疑的推力,“给自己一个机会,走出去。”
梁一嘉死死攥着那份硬质的邀请函,指节发白,仿佛那是烧红的烙铁。
她环视着眼前这三个人,何清止的戒备,左夏的复杂,韩亦铭眼底那份纯粹的、不掺杂质的劝解与期许。
那根绷紧到极致的弦,终于“铮”的一声断裂了。
她猛地转身,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冲出门去,没有回头。
那份邀请函,被她紧紧攥着,带走了所有的质问与不甘。
湖面倒映着漫天星斗与岸边璀璨的灯火,校庆烟花晚会即将达到高潮。
左夏被何清止牵着手,漫步在波光粼粼的湖畔。
远离喧嚣的人群,他变戏法似的从大衣口袋掏出一个丝绒小盒。
打开,里面并非更耀眼的钻石,而是两枚朴素的白金对戒,内圈分别錾刻着“H&Z”和一个小小的、歪歪扭扭的图书馆简笔画。
“清风自来馆重新装修那天,在萧子祁那堆破烂里翻出来的。”他拿起女戒,轻轻套在左夏的无名指上,尺寸完美契合,“当年偷偷打的,没敢送。现在补上,迟了七年。”
戒指微凉,像带着旧日阳光的温度,瞬间暖了左夏的心房。
她拿起男戒,郑重地为他戴上,指尖拂过那稚拙的刻痕,仿佛触摸到少年何清止滚烫又忐忑的心跳。
“不迟。”她仰起脸,眼中星光摇曳,主动踮起脚尖,吻轻轻落在他唇上,“刚刚好。”
这温存的一幕,被不远处的喧嚣骤然打断。
只见建筑系那三个活宝被一群兴奋的同学推搡着到了湖边。
陆弥涨红着脸,手里捏着一大把快被揉烂的玫瑰,对着人群里一个清秀文静、戴着黑框眼镜的女生结结巴巴:“林、林薇…那个…设计图…能…能再帮我看看吗?我是说…周末…请你看电影…行吗?”
沈仪则大胆得多,目标明确地拦住了一位高挑飒爽的校篮球队女队长,笑容带着几分痞气:“学姐,听说你三分球神准?比一场?赢了做我女朋友,输了…我做你小弟,随叫随到!”
周时旗的目光始终追随着人群边缘安静写生的叶心,他深吸一口气,穿过喧闹走到她画架旁,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叶心,你笔下的光影…比我所有设计都动人。我能…预约你画里的一个位置吗?永远的那种。”
烟花就在这时腾空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