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牙升帐,打点出兵。
只一日,南宫适即斩了渑池县总兵官张奎左右先行,拿下头功。
首战告捷,众将见此地离朝歌不过数百里,只一河之隔,又得消息,知四面八方天下诸侯正云集而来,不由士气大震,遂率领军士,放炮呐喊,前来攻城。
张奎即时上马提刀,夫人掠阵,开放城门,一骑当先,使手中刀,飞来直取姜子牙。
哪吒腾身持枪要挡,谁知后面姬叔明、姬叔昇二殿下走马而上,高呼:“先行官慢来,我二人足以!”
哪吒硬生生收住枪,驻足于半空歪头观看,见这两人兴奋得面色通红,转眼便与张奎混战一处,暗道二位殿下如此积极,与张奎有仇么?
战场之上,一人使长枪,一人持双刀,对阵张奎。那张奎亦有些本领,以一敌二竟也不落下风。二将见久战张奎不下,掩一枪,诈败而走,指望回马枪挑张奎。
不知张奎的坐骑甚快如神,名“独角乌烟兽”,让二将去有三四射远,才把马上角一拍,那马便如一阵乌烟,似飞云掣电而来。
哪吒高呼:“殿下当心!”
姬叔明那头听得有人追赶,以为得计时,不意张奎已至身后,措手不及,被张奎一刀挥于马下。姬叔昇见其兄落马,及至回马,又被张奎顺手一刀,也是两段。
哪吒忙折身持枪朝张奎刺去,可张奎得了巧再不恋战,横刀挡下哪吒攻势,急拍马而回。
姜子牙见折了两位殿下,忙收军回营,等来日再战。
夜里哪吒摸进营帐,见姜子牙独自在帐内闷坐,躬身请罪道:“张奎的马有些奇异,今日本该弟子先一步探探虚实,不致二位殿下措手不及,命丧于此……”
姜子牙却道:“此他二人命数如此,与你无关。”
“可弟子为先行官,本该……”
“哪吒。”姜子牙忽然打断他道:“你可知行军打仗并非只有上阵杀敌一件事。”
哪吒盘腿在姜子牙面前坐下:“还请师叔指教。”
“我等自西岐起兵,奉天承运,一路五关恶战,六将授首,今日兵临渑池,先有众人道此弹丸小县,不堪一击,后有南宫适将军旗开得胜,如今正是建功立业的最好时机。”姜子牙指尖在地图的朝歌处点了点,意有所指道:“来日武王龙登九五,论功行赏,也好挣个正果,你明白吗?”
哪吒摇摇头:“弟子不要封侯封爵,也受不得那约束。”
“你无须功名傍身,可旁人未必甘于籍籍无名,日后武王登基,军功便是封侯拜相的根基,两位殿下亦是如此。”姜子牙笑着摸摸哪吒发髻:“罢了,你无需明白这些,只记着一点,一切皆为定数,不必把责任都揽到自己一人身上。”
哪吒似懂非懂地回了营帐,闷头缩回被褥里,心下总觉不安,他虽也好争功邀赏,瞧着元帅往他名字后添一笔功绩就能乐上好几天,可那对他来说终究不是什么要紧事,不比那凡间将士,全仗军功养家糊口,维系门楣。一念及此,便愈觉惭愧。
半梦半醒间,哪吒似乎听见人吵嚷,他也没睁眼,嘀咕一声翻过身又沉沉睡去。
次日升帐,才知昨夜原是崇黑虎同文聘、崔英、蒋雄已起兵取了陈塘关,特来大营奉谒。
正话间,有哨马报入中军:“张奎搦战。”
姜子牙问:“今日谁人战张奎走一遭?”
崇黑虎道:“末将今日来至,当得效劳。”
哪吒欲言又止,见文聘、崔英、蒋雄三人也要同出,在旁道:“列位将军要当心,张奎那马有些古怪。”
崇黑虎闻言大笑:“我等四人俱是道术高强,武艺超群,莫说一个张奎,便是十个八个,又何足道哉!”
言罢四将同出大营,领本部人马摆开,崇黑虎催开了金睛兽,举双板斧,飞临阵前,文聘发马摇叉,崔英八楞锤一似流星,蒋雄的抓绒绳飞起,后又有黄飞虎走骑而来,一齐上前,把张奎裹在当中,战有三四十回合,未分胜负。
崇黑虎暗思:既来立功,又何必与他恋战。便把坐下金睛兽一兜,跳出圈子,诈败就走,好放神鹰。四将知机,也便拨马跟崇黑虎败走。
却见张奎等五将去有三二箭之地,把马顶上角一拍,一阵乌烟,即时在文聘背后,手起一刀,把文聘挥于马下。崇黑虎急用手去揭葫芦盖,已是不及,早被张奎一刀砍为两段。崔英勒回马来时,张奎使开刀又战三将。
忽然桃花马走,一员女将用两口日月刀,飞出阵来,原是高兰英来助张奎。这妇人取出个红葫芦来,祭出四十九根太阳金针,射往三将眼目,观看不明,早被张奎连斩三将下马。
张奎一气斩五将的消息消息报入中军,姜子牙大惊,正不知如何是好。
恰在此时,忽报:“杨戬催粮至辕门等令。”
子牙忙传令至中军,杨戬缴了督粮印,见帐内众人神色有异,问:“诸位为何面带忧色?”
那掠阵官才姗姗来迟,喘息道:“张奎的马有些利害,崇侯等五将措手不及,以致失利。”
杨戬暗道不妙,问:“现人在何处?”
姜子牙沉默不语。
杨戬转而去寻哪吒,见他站在一旁低头不知想什么,脱口而出:“张奎有何本领,先行为何不去会他?”
哪吒懵然抬头,与杨戬对视一眼,哑声道:“崇将军一心征战立功,我怎好抢他功劳……原是我的错,若是我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