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是什么?”高飞后边的陆尧眼尖,看见了洛羡渝抽屉里的水杯,“看着像我姐喝的红糖水。”
江衍正抱着胳膊斜靠在窗户边的墙上,闻言也往里看。
洛羡渝立马扯几张卷子盖上,又扭身挡着抽屉,对陆尧说:“眼这么尖,女娲补的天就是叫你看破的吧。”
江衍歪头沉吟半晌,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肚子疼,不会是……”
“滚蛋!”洛羡渝叫道,“不会是什么不会是,喝红糖水就必须是那什么啊,你这是偏见,是歧视!我补充糖分不行吗?!”
“早说啊,”江衍悠悠地说,“早说绿豆汤给你加几勺白糖。”
“行了,三哥没事就行。”一直没说话的许博强打着笑脸,“不然我以后都不敢拉人去吃饭了。”
“哎多大点事儿,”洛羡渝变了个脸,安慰许博,“你别多想,那天晚上我吃得眉毛都要掉下来,真香,没刹住吃太多了可能,和你又没关系。”
许博泪都要出来:“谢谢你,三哥,我想哭。”
洛羡渝没想到许博这么感性,有些招架不住,连忙说:“不至于不至于。”
“本来就不至于,想哭又不是因为你。”陆尧两个胳膊架在走廊护栏上,“恭喜我们的许博,又被大象点名了,拖堂五分钟给许博灌输他的教育名言。”
“说什么风凉话啊,”洛羡渝瞥一眼陆尧,“下次点你名就老实了。”
陆尧嘴边勾着笑:“那我等着,不过点我名儿前,肯定你先被点名。”
陆尧话音刚落预备铃打响,洛羡渝趁着这几秒反击:“等你什么时候变乌鸦了,什么时候再说也不迟。”
然而洛羡渝怎么也想不到,陆尧还没来得及变乌鸦,乌鸦嘴就应验了。
第二节是地理课,讲农业的区位选择,黑板上PPT展示着一道例题,地理老师先找人试着分析这一块发展农业的区位优势。
洛羡渝又没预习,要是他能坦然地直视射下来的目光,老师也不找他。
但是,洛羡渝没有,结果就是被一眼看穿他的心虚:“第二列最后一个,”地理老师弯腰看着讲台上贴的座位表,“洛羡渝是吧,你来说说看有哪几个方面。”
“乌鸦嘴!”洛羡渝咬着牙小声嘀咕一声,站起来,努力睁着眼看图。
“嗯……附近有条河,有水源。”
“对,”地理老师点点头,“这也算一个。”
“平原,地形平坦。”
“还有呢?”老师圈出题干给出的地理位置,给提示:“是不是还可以考虑这里的气候?”
洛羡渝忙不迭点头:“对,应该考虑。”
地理老师说:“那这里是什么气候,有什么特征?”
“呃……”洛羡渝早把高一学的知识忘完了,小声说:“热带…气候?”见地理老师面部一抽动,又立马改口:“温带气候?”
腿被人杵了下,范萱萱低着头,声音跟蚊子一样传上来:“季风气候。”
洛羡渝又又改口,这次声音大了点:“季风气候。”
“其他人别说话。”地理老师站讲台下,把底下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什么季风气候?”
洛羡渝憋半天,手指头扣着桌沿,最后不挣扎了:“老师,我不知道。”
“气候是必修一的内容,确实有点时间了,但是不能学着后面的忘着前面的。”地理老师抬抬手,“坐下吧,基础知识太薄弱,回去把气候分布图画五遍,旁边写上每种气候的特征,下节课上课给我。”
洛羡渝垂着脑袋:“知道了,老师。”
下了课,洛羡渝拧开凉了一节课的红糖水,一口气灌完,然后抹抹嘴哭丧着脸:“真苦,我的命真苦。”
想到什么,洛羡渝头往后转,果然,江衍手支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不准说!”洛羡渝指着江衍,“你要敢和他们说,我就灭口。”
江衍语气赖洋洋的:“看我心情吧。”
洛羡渝头一扬:“那你心情最好别这么差,要是气到我,我就低血糖晕你身边,到时候看你有八张嘴说不说得清楚。”
“要是我没记错,明天的地理课在上午,”江衍说,“晕过去之前,别忘了先把那五遍抄完。”
“卧槽——!!!”洛羡渝双手捏拳,狠狠锤了一下桌子,“居然在上午?!”亲眼看完范萱萱贴桌角上的课表,洛羡渝绝望了。
吃完晚饭,两节晚自习,洛羡渝手抄得麻木,终于赶在放学前合上了本子,收拾完书包仰头长啸一声:“气候,你为什么这么变态!”
正收拾书包的江衍被这猝不及防的吼声吓得手一顿,洛羡渝现在就和电视剧里的人一样,仿佛和学习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回到宿舍,洛羡渝扎开一杯绿豆汤慰劳自己,一股清香味儿瞬间飘满整个屋子,胡林一边洗脚一边翻着学校旁边旧书店买来的二手杂志,过一会儿把书摊腿上,吸了吸鼻子:“这哪买的,还挺香。”
“食堂吧。”洛羡渝咽下嘴里的绿豆,看看桌上的三杯,又看看手里的大半杯,最后瞅着江衍。
江衍反应了三秒,明白了洛羡渝眼神的意思,这是别人给他买的,他再送给其他人,就好像拿着别人的东西去做人情,还当着送东西人的面,洛羡渝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征求代表人江衍的意见。
江衍说:“随你,反正也不能放。”
洛羡渝如获赦令,抱起三杯开始发,俩体育生不在,杨威一杯,胡林一杯,最后还一杯,洛羡渝递给江衍:“正好一人一杯。”
江衍觉得洛羡渝人情世故这方面,时好时坏,刚刚还可以,现在就不行了,哪有让人吃自己送出去的东西的,但他没明说:“我晚上不吃东西,你喝了吧。”
“借口,”洛羡渝手举着,“上个星期你去食堂吃夜宵了吧,回来身上一股菜香味儿,我都闻到了,晚自习结束谁不饿,有一句话听过没:一人动嘴,十人难忍。现在我们三个人动嘴,三十个人就难忍,你一个能抵三十个吗?”
一边的杨威和胡林见江衍这样,都不好意思喝了,拿在手里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江衍叹口气,接了过去。
洛羡渝回到桌子前坐下,刚才手举了一会儿,加上一个晚自习没停,拿上绿豆汤直抖,差点一个手滑,他下意识攥紧,谁知道攥过了头,一次性杯子又太软,一下子把汤从吸管和扎开的口那挤出来了,流得校服裤上、鞋上、桌子底下全是。
“我去!”洛羡渝赶紧站起来,这时候才看见踢桌子最里面的一包衣服,他想起来了,这是他返校的时候拎来的,当时扔桌子下面就忘了。
洛羡渝把衣服拿椅子上,最上面的是件校服,检查一遍,幸好没被溅上绿豆汤。他把包往衣柜里直接一塞,抽出校服扔床上明天换,这时候整个人突然一顿,就好像被人定那了。
杨威拿着拖把正拖地,手在洛羡渝眼前晃晃:“怎么了?”
洛羡渝盯着杨威身上的校服,一个人两件,中午他换了一次,穿上了第二件,然而现在手里却出现了第三件……
哪来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阳台上的校服,是谁的?”
“不是我的,”杨威拄着拖把,“周一还没到我洗衣服时间。”
“也不是我的,”胡林说,“我没晒衣服。”
洛羡渝难以置信地把目光聚在了最后一个人身上。
对,周日的时候江衍确实在阳台晒衣服,那时候自己不是看见了吗,怎么还能收错?
不对,不是收错,自己压根就没晒,为什么会跑阳台收衣服?
江衍看着洛羡渝,挑挑眉,说了俩字:“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