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虞：【明天跟你说。你先回去休息吧。】

在地上摸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己的眼镜，莫虞拎起书包和水桶，离开了图书馆。

*

柏由觉得自己真是做梦做魔怔了才会大晚上出来找一个特招生。

夜晚的风把他吹清醒了，总觉得中了郁斯河的圈套，他现在没心思玩弄特招生了，但又碍于赌约不得不行动。

真挺没意思。

一辆车而已输了就输——

等等。

柏由看到喷泉池边，鬼鬼祟祟的身影。

*

真有意思。这群人为了整他，竟然能做到把距离旧图书馆大门四百米的喷泉池里的金鱼全部捞出来，一条条装水桶里，一路拎着上楼，甚至在自习区楼上找了个绝佳的角度以保证这桶水能准确浇到他身上。

还拉了电闸。

莫虞把金鱼倒回池子里，想到一刻钟前的经历，又被无语笑了。一群神经病。

金鱼刚回到喷泉池，似乎还不适应，团在一处没有散开。

莫虞手掌撑在池边，金鱼们便扎在莫虞指尖的水域摇头摆尾。莫虞另一只手也撑上去，便有一部分金鱼游到另一边。

莫虞两只手掌在池沿滑动，胳膊分开，金鱼就各自跟着游动，散到两边；再滑动手掌，合并，两边的金鱼又游回到一起，团成一团。

“……”莫虞反应过来，这是以为他要喂食呢。

“我没有食物。”

贵族学校的金鱼，吃的都是高级饲料吧？

*

“喂。”声音冷不丁自身后出现，“在这里跳水自杀？”

莫虞扭头，对上一双饱含戏谑的绿瞳。

柏由闻到水腥味，毫无疑问是从面前的人身上传来的。对方后背全湿透了，衣服皱巴巴黏在身上，颊边还带着水痕。

没有戴那副符合特招生气质的呆傻眼镜，露出来那颤动的双睫和湿漉漉的眼睛，真是可怜。

柏由好整以暇，等着特招生的反应，毕竟自从从开学那一面后，阔别已久呢。

现在在意外重逢，特招生会不会以为，自己终于要对他动手了？

会惊慌失措吧。看上去这么弱不禁风呢。

弱不禁风的莫虞拎起池边巨大的书包，绕过柏由离开。

水桶就留在原地吧。他不知道那群人从哪儿搞来的。

“跟你说话你听不见吗？”柏由眯起眼睛，语气森冷。

莫虞脚步一顿，回想起此人刚才在自己身后说的那句没有主语的话。什么跳水自杀的。

“哦。你要是想，我也没有意见。”莫虞伸手一指喷泉池里的金鱼，“它们正好饿了。”

高级饲料。

*

柏由顺势捉住莫虞伸出来的手臂，将他扯到自己跟前，亲昵而危险地问：“是我太长时间没管你，忘记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

“你还管上了，你是大内总管呀？”猝不及防被人一把拉住，莫虞踉跄一下，书包掉到地面，心中无名火更甚。

柏由显然不懂大内总管是什么，但他从莫虞的表情看出来这不是什么好词。

他手下毫不留情地又扯了一下莫虞的手臂，逼视面前的人：“通过出言不逊来吸引我的注意力，这种手段你用过了。我原本一直期待，你会有什么新鲜的玩法，现在看来，不过如此，你真是——”

“好了，打住。”莫虞听不进去了，挣脱对方，退开几步，“首先，保持正常距离可以把话说清楚。”

莫虞深呼吸：“其次，凡事多问自己凭什么，行吗？所有人都顺从你你就迷失了，偶尔来个不愿意配合的就是欲擒故纵，就是喜欢你，凭什么喜欢你？图你少爷脾气？图你爱搞霸凌？春天到了，这么爱胡思乱想是发桃花癫的症状，你真的去看看吧。总不可能是因为太缺爱了，所以脑子里就只有这点东西？”

柏由脑子懵了，从来没有人说这么一长串话的中心思想是骂他。

他看见莫虞衣服还湿着，在夜里站这么久，冷得嘴唇颤抖语速飞快，有一种百忙之中抽出空来骂他的既视感，让被骂的人竟然感到这是一种荣幸。

……什么有的没的真是疯了。

柏由大怒：“你找死吗？！”

他步步紧逼，抓起莫虞衣领，扬起拳头就要揍人。拳头却滞在半空。

“你打呀。”莫虞无所谓了，抬起脸颊迎他的拳头，“来，照这儿打！总找人代打算怎么回事？不敢亲自动手是吗。该不会在老师家长眼里你还是个乖宝宝吧？笑死人了——”

柏由精致如雕像般的脸越来越阴翳冰冷，他攥紧了莫虞的衣领。

喷泉池的水柱骤然升高，两个人纠缠的身影在水花间若隐若现。

“打不打？”莫虞瞪着眼睛看他。

像骨瓷一样洁净细腻的脸怼在柏由眼前，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竟然不自觉地松开了手。

“没种。”莫虞冷冷道。

不远处有窸窣的响动传来。趁着柏由分神之际，莫虞倒退几步，抓起书包，果断转身离开。

喷泉回落，水流恢复温和，金鱼静静地摇曳。

“出来。”柏由道。

路灯后的学生走出来，低着头不敢直视：“我什么也没看到，柏少。”他说真的，隔着喷泉他只隐约看见柏由和一个人举止亲密，他又是发消息又是开启摄像头，手机都要按爆了，直到那个人离开他才看清对方的脸。F4之一深夜与人私会就已经够劲爆的了，没想到私会的对象还是——

“管好你的嘴。”柏由扫他一眼。蓝条纹领带，A级生，贵族。

所以面对这种情况还能强自镇定，换做特招生，已经跪下了。

特招生……

莫虞，这个特招生，他完了。

被冒犯的不悦，已经被另一种情绪取代。

他不希望对方退学了。

这么一个欠调教的家伙，当然是留在身边，慢慢折磨才过瘾啊。

*

惹他干嘛。

回寝的路上，莫虞后知后觉自己冲动的行为，虽然带来了片刻的爽，但也许会引起更大的麻烦。

莫虞发现自己重生后总是情绪波动很大。心理咨询刻不容缓。

想起了他的“盟友”，莫虞还是决定知会一声，发去消息：

【我碰见柏由了。】

【意外碰见的。】

【抱歉，没控制住情绪，又得罪他了。】

【A沈业文：你人怎么样？？有受伤吗？】

【A沈业文：不用担心，我会稳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