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条走过来,状若轻松地问道:“差多少了,开始下一轮?”前方传来探子的消息,说各个弄的物资已经领回去不少,可以继续往那边运了。于是大家立刻活动起来,各自使出绝招,拎的拎,扛的扛,开车的开车,仿佛神仙打架,可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季节依旧一次拿两包,往返几趟,大门口地上剩的不多了。一个女生脚边还有一包,季节想都没想,就弯腰伸手,猛地抽走。
可巧的是,这女生也同时弯腰去拿这包,手指尖比季节晚到了半秒钟,只见一双手在她眼前把大包抽走,十分突然。两人都直起身,那女生大为讶异,对着季节嘿嘿嘿笑了起来,一双眼睛弯了起来,很是好看。季节托着那个大包,也对着她傻笑起来。
季节送走了那包,就回头去寻找那个女生的身影。那是一个细高挑的女生,比季节高了半个头,头发在脑后盘成一个团,季节虽然有轻微的脸盲症,但还是锁定了她的身影,立刻跑到她身边一起干活。两人一起从地上拎起大包,一起快步走向某个弄,一起把货物码在地上。虽然彼此没怎么聊天,却时不时地对视,然后傻笑。
待到大门口的所有大包都运至各个弄,志愿者们又好人做到底,纷纷帮忙将各弄空地上的大包运到各个楼前,引起了楼长们的感谢。那个女生拎起两包,对季节说:“走,咱们去送那边的楼。”她看着的是最远的几栋楼的方向。
季节也拎起两包,快乐地说:“好!”
两人一起往那几栋楼走去,几趟就把一个楼前堆满二十余份。季节站在楼前台阶下,伸长手臂把大包递给她,由她站在台阶上码齐。一地大包,摆在一层一层的台阶上,最后她被圈在了里面,只能往外跳。季节适时地伸手,她抓着季节的手,一个空中大跨越,跳到平地上。
两人脸对着脸,又嘿嘿笑了起来,随后开始往下一个楼运送。先前的楼里已经有楼长下来看守货物,其余居民依次下楼,在楼长的统计下领取物资。两个女孩经过这栋楼,去往下一栋楼,那几个大爷大娘纷纷喊叫道:“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了噢!”
两人挥手致意,大声说着场面话:“我们小年轻,应该的!”
终于,每栋楼都领到了数目相当的物资。志愿者们在大门口脱衣,消毒,陆续回家。眼看着那个女生要走,季节一掀蓝袍下摆,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机,追上去叫道,姐妹留步,加个微信。
那个女生立刻停下来,弯起眼睛嘿嘿笑着,痛快地加了微信。她的名字叫晓歆,她说按照她家那边的叫法,昵称就是阿歆。季节说,我叫季节,就叫季节,不是艺名,是真名。阿歆惊叹道,季节,真好听啊,四季的季节。
两人道别后,季节脱下小蓝衣,用喷壶对着自己喷消毒水,满心都是欢欣。小条拖着一辆空板车走回来,原来他这一晚的后半场在充当“派送的”,送出去若干车的快递外卖。
季节忽然想起还没有问问阿歆,她平时会不会出来当班?如果当班,能不能下次还是两人一起?她担心两人还不熟的时候,发微信问这问题太正式,容易让别人有压力,于是她朝着远处阿歆的背影噔噔噔跑去。
“去哪?”小条叫住她。
季节急急忙忙答道:“我要去找我新认识的朋友。”
“女生?”小条单侧眉毛挑了一下。
季节恩了一声就要继续拿腿。他像一个家长听说孩子要去找全校第一玩,扬扬下巴应允道:“行,挺好,去吧。”
话音没落,季节早就跑了。
季节如愿以偿地追上了阿歆,又喜出望外地听说她也会每天出来当班,只不过是白班。两人约定周末白天一起出来送货,阿歆说她和花泽类队长比较熟,会用这一层关系将两人排班排在一起。
约定好下次再见以后,季节迈着轻松的步伐,欢天喜地,走回到一号楼。经过大门口,发现小条还站在那里等着她。
季节站住了。小条从草丛里拿起一个纸兜,里面装着季节的雨伞。昨晚大雨中,他先把季节送回楼,扭头就要走。季节叫住他,上去拿了一把伞给他用。
“哦,我差点忘了。”季节说着就伸手去接纸兜,却接了个空。
小条高高举起那个纸袋,哼哼笑了一声。季节一头雾水,踮起脚来伸手去抓,却差了一大截。
“你干嘛举那么高?”她只好一手攀着他的手臂,支撑着自己的重量,另一手极力向上够着。她好像沉浸在这种摸高游戏里了,完全忘了问问小条是不是吃错了药。
两人挨得很近。季节一转头,发现他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这才想起防疫要求。却听他说:“去小花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