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云岑在浴室里把已经长到脚踝的白头发一把剪了，长度到耳后，凌乱的翘起来。

他自己不太耐烦的看着又随便剪了两下，确认头发不影响自己的视野后，他才开始刮胡子，然后把过长的指甲修剪到合适的长度，最后换了一身衣服出去。

梅丽丝等人早已在门外等着了，连同之前没有出现的兰德伦和兰殷。

周房喻忙了一晚上，除了原来Ⅰ区的人，他把附近废城的人也接了进来，天微微亮的时候，秘书长找到他说一个自称梅丽丝的女人要见罗奈尔德。

周房喻不认识罗奈尔德，但知道梅丽丝，听到立即赶过去把一群人带到云岑的住处旁边。

来人个个长相出众，服饰高级，一股精英气质，却隐隐分为两派，一派风尘仆仆，一派衣冠楚楚。

周房喻对他们说云岑还在休息，请他们等一下。

他又草草说了两句客套话就离开了。

十四州和十三州境内萨维卡的教众逃走的逃走，下大牢的下大牢，两州具在他手中，一时间百废待兴，真是忙的脚不沾地。

云岑在会客室见了他们。

这群人兴高采烈地进去，然后全部面露吃惊，连最沉稳的兰殷和兰德伦也不例外。

王路犹犹豫豫，“教授，你怎么了吗？”

头发还可以说是染的，只是这个全白的瞳孔，看着就有几分病态。

云岑伸手，指着前面的沙发，“坐。”

几人依次落座。

昨天下午沈筝和另一个赛妮娅蝶死后，就有人把的事情上报到了格尔玛研究院，昨夜云岑的二级教授任命通知就已经公示。

只不过王路改口格外的快，云岑翻着他近两年做的论文，没几下就翻完了。

他的二级教授权限通过后，之前做首席时带的几个学生的档案也全部转到了他这里。

他屈指敲了敲桌子，“王路。”

王路一激灵，“哎，我在呢教授。”

云岑拿起旁边的眼睛戴上，从喉咙里哼出一声冷笑。

“听说你们到处找我？”

“既然这么舍不得我，怎么就拿这点学术垃圾来敷衍我？”

王路额头沁出冷汗。

云岑瞥了他一眼，接着目光移到旁边的女生身上，“梅丽丝，你也是。”

“昨天的枪法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今天的论文又给了我一个大惊喜，我晚上做梦说梦话都说不出这种东西。”

“陈成，你笑什么？你的表现就很好？反向飞行是要给畸变物喂饭吗？嫌自己命长先走一步？”

“你的论文更是不堪入目。”

他扫过几人，表情不善，“李想，你躲什么？你也知道自己论文写的很差吗？”

他快速翻过剩下几人的论文，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关上光脑，脸上浮现出嘲讽的表情，“真是好运，昨天晚上没打开这几部巨作，不然我没被畸变物打死，也要被你们气死。”

“匪夷所思，梅丽丝那部梦话大全居然是比较好的作品，很难相信这居然是你们用脑子能写出来的东西。”

“怎么，我离开了以后特尔兰伊斯出了一个比谁的论文更烂的比赛吗？”

“我之前怎么看不出你们如此争强好胜，还要跟赛因争谁是学术废料第一人的名头了？”

几人被骂的状若鸵鸟，一个个垂头丧气，头也不敢抬，冷汗狂流。

兰德伦和兰殷老神在在的坐在旁边，一声不吭。

云岑骂完了终于看到了他们，眉梢微动，“你们两个呢？”

兰德伦忍住上翘的嘴角，嗓音柔和，“我现在是比尔森教授的助教。”

兰殷：“我兼任了梅如雪教授的助教和战斗部小组中的技术指导。”

兰德伦扫了一眼前面被骂的人，“我们这两年忙于外勤，论文还在准备。”

云岑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但依旧难看。

王路脸色涨红，看了一眼衣冠楚楚的两人，气愤道：“教授，为什么我们明明对您一片真心，两年来一直寻找您的下落，您却对我们这样言辞苛刻，兰德伦在您离开后就转头投入他人门下，您对他的态度却如此之好？！”

王路委屈地简直要流眼泪了。

上学的时候他比不上兰德伦这个贱人的位置，如今好不容易这个贱人去了别的地方，结果云岑还是对他不满意，虽然他也知道他自己的论文写的烂，但是他怎么能一点感动都没有！

云岑扫了一眼风尘仆仆的几人，语气平静，“你们其他人呢？也是这么想的？”

其他几人默不作声，但表情却是赞同的。

他被气笑了，“所以，我还要对你们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前途，然后把时间花在找我身上感激涕零吗？”

“我怎么会教出你们这种蠢的无可救药的东西。”

“你们还好意思嫉妒兰德伦？！”

他的声音猛地提高，表情冷若冰霜。

“我为你们铺好的路不走，呕心沥血为你们每个人规划好的未来不要，把我的心血随意践踏，反而指责我对你们无情？谁教你们的？我看是你们对我苛刻才是！”

“还有所谓的代理首席！”

“我需要你们为我保留这个职位吗？这不仅对我的侮辱，也是对你们自己的侮辱！”

云岑如果不想回去，这个位置保留到死也不会再和他有半个州币的关系，而如果他要回去，也不会是回到这个小小的首席之位。

他平缓了一下心情，语气平平，“如果你们的目的只是看看你们曾经的老师是否还健在，那么我现在很好，诸位另谋高就去吧，我这供不下你们这几尊大神。”

王路一愣，感觉天都塌了。

他费尽心思找到云岑不是为了让他骂他一顿，然后自己滚蛋的。

他反应极快，眼尾一垂，直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冲上去就抱住云岑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着自己就是太舍不得他才会犯了每个人都会犯的错，还不忘给梅丽丝使了个眼神。

两人搭档很久，梅丽丝顿时心领神会，眼睛睁大，眼眶红彤彤的，“教授，我们知道错了，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我们几个在家里都不怎么受到父母关注，只有您对我们这么好。”

其他几个人一连声的附和。

他们几个都是家里没那么有用的，一直不怎么受家里重视，顶上多少都有个大哥大姐压着，直到碰到了云岑，才找到了自己擅长的方向。

兰德伦暗暗翻了个白眼。

兰殷则是悄悄观察云岑的眼神，心里暗道不好。

云岑本意也只是恨铁不成钢，看他们这样有些头痛地按了按眉心，寒声道：“知道错了就滚去写检讨，每人两万字，手写，在到达研究院之前交给我。”

王路给自己擦了擦眼泪，顿时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容灿烂。

云岑觑他一眼，“刚才抱着我哭的人再加一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