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着干什么呢!”梁溪拍了拍还没回过味来的于繁,“走了,下一个项目。”
于繁只好跟着大部队往前走,但脑子里想得却全是林江雨刚刚那句话。
刚刚那个动作......除了暧昧,于繁想不出别的词了。
但他还是在这个词从脑子里蹦出的一瞬间就猛拍了两下额头,把它给拍散了。
然后呢?然后林江雨故意俯下身,在他耳边说了那么一句声音并不小的悄悄话,导致后面路过的高弦露出了那么一个让人无限联想的笑。
什么叫向我证实一下?于繁想,高弦怎么笑得这么欠打?林江雨怎么这么不对劲?嗯......怎么个证实法?
......于是他的思维又无限跳跃,去了该死的方向......
等再次被梁溪拍,于繁已经跟着大队伍在某一处排队了。
他在心里默默感谢梁溪这一巴掌拍醒了自己,脑子里的小剧场才仓促谢幕——好在还没演到什么不可描述的地方。
而回过神的于繁看着眼前的高大装置,又一次傻了眼。
眼前的空地上对立着两根柱子,目测高度得有几十米,两根柱子快到顶端的部分又突出两块木板,在柱子之间形成了一个桥,只是这“桥”中间还有一米左右的断口。
此时队伍最前面已经有人穿戴好了装备,正顺着柱子上突出的梯子往上爬,教练则在旁边宣布规则。
“看见这个梯子了吗?从这爬上去,走到木板上,跨过去再跨回来,然后两脚各踩在两个木板上不要动,”他等着刚刚爬上去那人示范完了自己所说的流程,然后又接着说,“好,保持这个姿势,喊出你的梦想!接着勇敢地跳下来!”
众人:“............”他们有理由怀疑喊出梦想这一出是这位中二教练自己加的戏。
教练又补充道:“我们有安全绳,落下时地面也有垫子,请大家放心跳啊。好,那下面的人开始挨个做准备,准备好了就开始爬。”
因为这个项目不用组队也不用PK,所以两只队伍都是夹着排的,圣降的上去了喊完就被浚游嘘,浚游的上去了喊完就会被圣降嘘。
团结是没看出来,起哄倒是都挺来劲的。
大家表面上都是极不情愿,可等到一步步爬上去,真站在了高空上,触景一生情,心底的小宇宙却都莫名地想要爆发一下。
每个人都拼了全力嘶吼出声,喊出的梦想大多普通而现实,无非就是升职加薪脱单之类的。
林江雨也不例外,喊了一声“我要买房子”,然后毫不犹豫地跳了下来。
只有高弦这个二逼上去之后喊了句:“陈总!——麻烦下次严总再叫你喝酒——可得悠着点儿啊!——我想去海岛!——”
这一声简直嘶吼出了民众们的心声,于是群情沸腾,正准备高声呼吁,就听队伍最后面一个成熟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听见了——意见保留!”
高弦放眼望去,就看见了站在队伍后面的陈总......以及浚游的严总,而此时的老严正一脸慈祥地看着他笑,笑得高弦一声卧槽,就从上面掉了下去,好在落地姿势够帅,才让他勉强保住了几分颜面。
小插曲很快过去,但因为两位老总亲临现场,所以后面的人喊梦想的时候就多少有些违心了,从慷慨激昂的升职加薪快速演变成了技术水平欠缺,还要好好学习。
抱负远大,老总们很满意。
于繁因为刚刚的发愣,导致他基本排在了队伍最后面。所以算是从头到尾在看戏,看得还相当津津有味。
只不过等他穿好装备爬上去,看到下面一排排仰着的脖子他才意识到,好吧,现在所有人都等着看他的戏了。
之前只在下面看着这柱子很高,于繁没觉得有什么,等到他真的爬上来,自己站在了木板上,他才发现这种亲身体会跟只是看着简直是天壤之别。
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好高!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刚刚有人尖叫一声再往下跳,有人捂着眼睛,有人抱着柱子不松手,甚至有人一步也没踏上木板就原路返回。
真的要身临其境时才能真正体会到,这种恐惧不止来源于高度,还有高空呼啸的风和晃荡的木板。
耳旁是风声,远处是山。脚下是人群,高处是他。
这个场景突然让于繁的意识有些恍惚,以至于他在上面站了挺久,直到隐约听见下面有人开始叫他的名字,叫他勇敢,叫他跳下去。
于繁垂着头,额前的刘海不停被风吹着扫在眼前,他不得不眯起眼睛,导致视线模糊到什么也看不清。
他只能听到那些声音越来越嘈杂,越来越刺耳,然后鼓励和加油渐渐变了味,成了嘲讽和嬉笑。
“跳啊!都站上去了,怎么又不跳了?”
“怂了吧!我就知道!”
“于繁——”
“散了吧!散了吧!消防都来了。”
“跳不跳啊?浪费时间!”
“于繁!——”
“那是几楼啊……六楼?哦呦,这种最可怕了,死不了到时候成个瘫痪,哎呦——”
“于繁!——”
“于繁!!——”
......
于繁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那些声音才渐渐隐没,只有一个熟悉的声音穿透嘈杂清晰起来。
那个声音急切,带着轻微的破音又叫了一声:“于繁!——”
声音是从下方传来的,于繁努力眨了眨眼睛,看了过去。
林江雨脱离人群站在软垫旁,仰头看着上方,见到于繁终于有了反应,才接着喊:“听得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