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薛山翁笑得倒是很坦荡,又道:“我已在达达尔的大帐旁为小郡王新盖起了一座营帐,还会加派重兵日夜看守,江夏王大可放心。”
李贞心道,那不就是教他的外孙亲自监视自己么,不过...倒也不坏,想到心里住着个小姑娘的赦月,以后的日子不愁无趣。
李道宗离开骆驼泉时,是李贞亲自送走的,当然是在赦月的“陪伴”下。
李贞牵着父亲的马走过骆驼泉的泉眼时,回头望了一眼十丈之外的人,李道宗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贞儿,这个人毕竟是拔灼的弟弟,肆叶护的族人,你要当心。”
“嗯,我会的。”
“还有,此次教乌依古给逃了,他的兄长死于我的刀下,我怕他会来寻你的麻烦。”
毕竟,都说父债子偿。
李贞认真地点点头,“我会倍加小心的。”
“你一个人在这里,要照顾好自己,你母亲那里,我会差人去看望的,你不必担心。”
李贞心道,只需母亲不担心他便好,侍卫可以不要,可是自己的起居还是得有人看管一下的,他不想教薛族人太近他的身,便想起了一个人。
“父亲,后军火头军里有个叫阿布的小子,倒是跟我投缘,你把他留下陪我吧。”
李道宗自然应下了,他接过李贞手里的缰绳,想抬手拍拍李贞的脸颊,就像小时候自己出征前那样,才发觉儿子已经是和自己同等的身量了,甚至还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意思,便将手落在了那挺拔的肩上,轻轻拍了拍,这才翻身上马去了。
赦月在原地等了李贞一炷香的工夫,也不见人过来,那道墨绿色的身影只是在泉眼边上来回跺着步,莫不是目送亲人离去,在掉眼泪呢,赦月抱着几分好奇心走了过去,他挺想看看哭兮兮的李贞是什么样的。
李贞此时确实挺难受的,不过,不光是为了和父亲的分别,更是为了自己沐浴的事。他将一个泉眼来来回回看了很多遍,也没找到一处能教他毫无性命之忧地洗洗身子的地方。
泉眼的水很清澈,但也很深,他不会凫水,下去了怕是会上不来,此时的他,很是怀念江夏王府的大浴斛。
李贞看见赦月向自己走来,心道,这么大的个,自己那个大浴斛怕也装不下他。
传闻有的蛮族人,一生只沐浴三次,出生那次,成婚那次,还有死去的那次,漠北狼族人不会也是这样的?
“赦月,你多久没沐浴了?”
赦月迎面而来,听到这句话,心头一紧,迈出去的一只脚忙就收回了,不敢再往前走,难道自己身上的味道太难闻了,竟然让李贞质疑自己从不沐浴。
李贞这才回过神来,自己方才这句话确实不妥,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随口一问,你不臭的。”甚至还有点清甜的香味,他拉开赦月领口时闻到的。
赦月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想沐浴?”
“......嗯。”
李贞瞧着赦月面上神情,追问道,:“你是不是知道哪里有水?”
那样满怀期待的眼神,赦月本要否认的假话便说不出口了,心道,就看在他孤身一人初来乍到的份上,帮他一回吧,他伸手从怀兜里摸出一块小木牌,递给了李贞。
李贞不明所以地接了过来,木牌上写着小小的狼族文字,他不认识,“这是什么?”
“这是浴牌,浴帐的通行牌,拿上它可以进去沐浴半个时辰。”
李贞“咦”了一声,他盯着赦月一张脸,似笑非笑,“说实话,你是不是被我爹给吓到了,不敢再苛待我了?”
赦月想起方才牙帐里的事,再看看面前这张欠揍的脸,怎么就这么后悔把浴牌给他了呢,可是男子汉也不至于这般小气,瞪了一眼,转身便走了。
李贞嘻嘻笑道:“诶,你不管我了么,那我可跟着我爹回去了?”
赦月头也不回,只狠狠丢下两个字,“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