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几月过去,云鹤宫的人仿佛都心照不宣地对傅雨歇闭口不提,一切又好像回到了原来的日子。凌露白看着被秋色染黄的枝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宫主。”枫颜行色匆匆地走过来,简单地行了礼。
凌露白闻声回眸,见是她,问道:“不是和羽桥出宫采购药材去了,怎么突然回来了?”
惯常,枫颜出宫一般会在紫渊城待上小半月,采购的同时也会寻访一些难找的药材,如今不到两日就回来了,着实奇怪。
枫颜眉间尽是愁云,压低了声音:“我有话要和你说,可否借一步说话?”
凌露白扫了一眼余秋。
余秋立刻会意:“属下等先退下了。”随即和侍女都退下了。
见人都走了,枫颜走到她身边,还是十分谨慎地对她附耳说了几句。
“她病了?”听她说完,凌露白的身体明显僵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冷静了些,沉声问道,“还是旧疾?可否严重?”
“旧疾。至于多严重我尚不清楚,只晓得她身边的人已经亲自去寻药了。我也是昨日在几个药铺掌柜那里听说的,他们在寻那味药。”
凌露白冷静了些,问:“缺哪味药?照理说她家这样的背景不应该会找不到药。”
“即便再有权有势,有些东西也不是那么轻易得到的。缺的是烈心草,这种草药性烈纯阳,方能压下甚至是中和她体内的寒毒。可烈心草极为珍贵,性烈却只野生于雪山之上。且不说采摘危险,就连生长周期都长达十年。”枫颜是极其出色的大夫,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烈心草的难得。
“既然派了人来寻,说明现在市面上还能找到烈心草。”凌露白分析,又问,“你可知谁家有?”
枫颜看了她一眼,神色似乎不是那么欣喜:“紫渊城肖义。”
凌露白一滞:“肖义?那不是出了名的大奸贼吗?”而且——
事情紧急,凌露白立刻召集了几位下属到议事殿商议寻烈心草的事。
“烈心草竟有如此珍贵。”秦镜听了觉得不可思议。
林羽桥小声说:“烈心草堪比天山雪莲,不,它可是比天山雪莲还要难得。有多珍贵且不说,即便是有钱也无处可买。”
秦镜:“重金买不到么?那我们如何寻?”
“枫颜已经打听过了,紫渊城的肖义有。”凌露白轻描淡写地说。
枫颜接过话:“只是那肖义奸诈狡猾,贪财好色。之前有人已经去交涉过,愿意出的钱更是不少。”她毫不掩饰对肖义的鄙视与厌恶,“但肖义贪得无厌,价格越喊越高。还说再过半月他儿子要与林家小姐成亲,若想要烈心草,得拿天上的月亮来换,做他儿子成亲的礼物,摆明了不想做这笔买卖。”
余秋问:“听你们说了半天,秋儿不明白,为何宫主突然要寻这烈心草?”
闻言,枫颜与凌露白下意识地对望了一眼,剩下的那些人也迟疑了。
“烈心草性烈克寒,许多江湖中人想要这烈心草是为了提升功力,而我,并非为此。”凌露白眉间染上忧色,“我的一位故交危在旦夕,需要这烈心草解她的寒毒。”
“故交?”林羽桥疑惑,“从我入宫到现在,宫主好像都未出过云鹤宫,在外面竟然还有故交吗?还是说,不会是那个谁吧……”
“住口!”枫颜极为不悦地喝止她,表情严肃,“宫主的事轮得到你来质疑?”
林羽桥还是头一次听见小师父这般斥责她,受了惊吓,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凌露白制止她:“枫颜,你骂她做什么?”
“羽桥以下犯上,还请宫主降罪。”枫颜跪下。
她这一跪,林羽桥也跟着跪下,掩不住发红的眼眶。
“不至于。”凌露白没心情来惩罚这个惩罚那个,只是转而宽慰,“都起来吧。”
林羽桥低着头,默不作声又用地余光看了一眼枫颜。枫颜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她也不敢,便一起继续跪着。
凌露白思虑再三,作出决定:“准备一下,三日后我要出宫寻这烈心草。”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大惊失色。
余秋劝道:“只是寻一味草药,宫主何须亲自出宫?这等事交与我们就够了。况且现在江湖上的人都仇视忌惮云鹤宫,若是被他们晓得宫主出宫,秋儿深恐危及宫主。”
她深知凌露白的性子,外面世界宫主向来是没有多少兴趣去接触的。就连平时,得了闲她都是喜欢住在别苑摆弄花草,为了处理宫中事务才会回云鹤宫。凭借方才她们说的那些话,她也觉得林羽桥说得对,能让宫主这般焦急与反常的宫外之人,除了阿溪姑娘,还能有谁。
“寻烈心草,对我而言并非小事。另外,兴许这趟出去我正好能把背黑锅这事儿给解决了。”凌露白从上座走下来,头也不回地慢慢走了出去,“秋儿和枫颜与我一同去,其他人留在宫里。准备下,三日后就动身。”
见凌露白决心已定,一干人无可奈何。从殿里出来,余秋对枫颜说:“宫主是铁了心要出宫,事到如今,我们做属下的也能听从。不过,宫主所说的那位故交……”她向来寸步不离地跟着凌露白,未曾听说在宫外有什么故交。
枫颜自然明白她想问什么,但只是说:“这件事听宫主的就好,别的不要问。她若是不主动说,我绝不会吐露半个字。”
余秋作罢,收起不该有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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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紫渊城里灯火辉煌,街上人来人往,摊贩叫卖,热闹得不行。三人行走在街上,往城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