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衔月是被豆豆的嘴筒子杵醒的。
迷迷糊糊睁开眼,侧头看去,恰好对上一双乌漆嘛黑的小圆眼睛。
豆豆的耳朵向后撇了撇,一副相当开心的样子,吐着舌头咧着嘴,露出一个智商不是很高的笑容。
两只前爪扒拉着床的边缘,身后卷曲的大尾巴来回甩动。
见沈衔月看过来,它连忙又凑近了一些,湿漉漉的小鼻子戳了戳它的手臂。
空调设置了定时关闭,后半夜有些热,沈衔月身上除了一层薄汗,现在有些不太舒服,茂密的黑色长发散在枕头上,远远看去像是海中摇曳的水藻。
她瞥了眼时间,才六点半。
不想起床,干脆侧过身子面对着小狗,伸出手指挠了挠它的脑袋,又捏了捏软乎乎的小耳朵。
豆豆眯起了眼睛,从喉咙里发出“呜嘤”的叫声,像是在撒娇。
沈衔月干脆叫他上来。
得到小主人的指令,这只黄金烤面包后腿一蹬,轻盈地蹿上了床,在她被子上来回踩了两圈,然后挤了挤沈衔月的手臂,得到属于自己的空位之后,心满意足地蜷起来靠着她。
沈衔月被逗笑了,一边说着“谁家的小狗这么可爱啊”,一边上伸出了罪恶的大手,把小狗从头到尾摸了个遍。
定好的闹钟响起之后,沈衔月才起床去洗澡。
前一天老陈在班上问了一下大家用哪个聊天软件的多一点,最后决定在绿泡泡上建了班群。
当晚发了一张宿舍分配表,顺便统计了需要家长上宿舍楼帮忙收拾的名单。
虽然家离学校很近,但是她不想每天中午都坐车来回,就和陈齐说,让他今天跟着自己一起去,让他帮忙把自己的宿舍整理好。
大小姐就是大小姐,大小姐是不可能自己动手收拾宿舍的。
沈衔月理所当然地想。
济仁的宿舍建得很大,是六个人一个寝室。
一班的女生是单数,另外一个宿舍是六个人,所以沈衔月分到的这间303只有五个人,空出来一个床位。
再仔细一看,都是熟人。
沈衔月、姜圆圆、柏冉、楚新桐、庄与青……
谁看了不说一句缘分妙不可言?
沈衔月收拾好下楼的时候,陈齐已经将她所有要带去宿舍的东西都装车完毕。
这个点到学校的人还不算太多,但车辆进入停车场时已经需要排队了,沈衔月先带着陈齐去到了宿舍楼。
在宿管阿姨处登记后领了自己的钥匙,把东西都交给陈齐,就往教学楼走。
一路上也有不少学生领着家长往那边走,广场上已经拉上了红色的横幅,道路两侧也有不少定制的彩色旗子,正在迎风飘扬。
零星几个穿着校服、戴着工作牌的学生在布置场地,摆好桌子后又放上红色的名牌和矿泉水。
开学的氛围很足。
宿舍楼离教学楼很近,就这么一段路,周围的学生都在看她。
校服裙的颜色是极深的蓝,饱和度很低,长度刚到膝盖下方,小腿在阳光下白得好像会发光。
明明都是一样的校服,沈衔月穿起来却格外亮眼。
她刚巧赶上最后一班电梯,上到班级,已经有不少人在了。
当然,他的同桌也在。
黑色的碎发有些凌乱,才十六七岁的少年,骨架还在长,可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小山。
肩背挺拔宽直,脖颈修长,一双长腿塞在课桌下面,屈着踩在横杆上。
他趴着,脸压在手臂上,好像在补觉。
薄荷绿色的窗帘被风吹得鼓起来,那半张侧脸沐浴在阳光下。
沈衔月走过去坐下,两张课桌挨得很近,她弯腰往桌肚里放书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他的手臂。
周照野的体温更高一些,被微凉的肌肤贴了一下,从头到脚都有点不自在,好像微小的电流顺着毛细血管钻到大脑。
头皮发麻。
他有些起床气,他抬起头看过去,眼睑耷拉着,脸上没什么表情,浑身上下都透着不耐烦的气息。
正准备发作,见沈衔月正盯着他看,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沈衔月的目光有些灼热地落在周照野的脸上。
他额前的碎发乱得彻底,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帅气。
刚睡醒,他眼尾冷淡锋利,带着点懒散,又极具攻击性,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像冰锥,随时能把人扎出一个窟窿。
哪怕靠得这么近,也看不见他脸上的毛孔,反倒是那股淡淡的橘香一直往鼻腔钻。
周照野不自觉绷紧了肌肉,垂下眼看她,喉结微动,半响才从喉间挤出几个字:“看着我干什么。”
他早过了变声期,声音是偏清亮的类型,带着笑意时像是沁满了阳光。
这个时候却有些低沉,像是细沙淌过,沙哑又带有颗粒感。
沈衔月觉得耳朵有些痒。
她轻咳一声,先一步移开了视线,摆弄着自己的笔记本,说:“你的额头上睡了一个印子。”
周照野顿了一下,干巴巴“哦”了一声,故作镇定地侧过身子,把脸撇向窗户那边,不让她看了。
24号:“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周照野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行你上啊。”
24号:“我要是能亲自上阵,还有你什么戏份。”
周照野:“呵呵。”
幸好沈衔月重生的时候没有绑定读心系统,要是让她知道周照野的心里有两个小学鸡在斗嘴,估计滤镜早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