淬炼的第一阶段,是纯粹的□□与意志的磨盘。高强度的体能训练如同永无止境的酷刑,龙卫们毫不留情地将他们推向生理极限的边缘。负重越野、极限攀爬、抗干扰格斗、超越阈值的耐力训练……半天下来,骨头仿佛被拆散重组,骨头缝里都透着酸软和疼痛。
下午则是填鸭式的武器与设备学习,从最基础的枪械拆解到复杂的战术无人机操作、能量护盾发生器原理,海量的信息如同高压水枪般强行灌入疲惫不堪的大脑。
夜晚,往往在筋疲力竭之时,刺耳的紧急集合哨又会撕裂寂静,迎接他们的可能是武装泅渡、夜间急行军或是突如其来的“敌袭”演练。
每一天都像在泥沼中跋涉,榨干最后一丝力气。回到简陋的营房,连抬动手指的力气都耗尽,一世在沾到枕头的瞬间就沉入无边的黑暗。
秦昭觉得自己那点对龙吟的嫉妒和不平,都快要被这无休止的磨砺碾成齑粉,融进汗水里流干了。
深夜,精英营房区,一片死寂般的沉睡中。
云深在沉沉的疲惫中被惊醒。
不是警报,而是下铺传来的压抑到极致的呜咽和挣扎声。一声声破碎的、带着深入骨髓绝望的呼唤,像冰冷的针扎进他的耳朵:
“阿吟……别……阿吟……走啊……!”
“阿吟——!!!”
声音嘶哑,饱含着无法言喻的痛苦,正是林湛!
云深心脏猛地一缩,瞬间清醒。他几乎是滚下床铺,借着窗外透入的微弱应急灯光,看到林湛在床上剧烈地扭动挣扎,双手在空中绝望地抓挠,仿佛要抓住什么消逝的东西。汗水浸透了他的头发和枕巾,脸色在昏暗光线下惨白得吓人。
“阿湛!”云深一步上前,半跪在床边,双手用力抓住林湛在空中乱挥的胳膊,试图将他从梦魇的深渊中拉回,“醒醒!阿湛!是我,云深!快醒过来!”
触手的皮肤冰冷湿滑,林湛的力气大得惊人,在恐惧中爆发的力量让云深几乎抓不住。
“呃啊——!”林湛猛地倒抽一口冷气,如同溺水者终于浮出水面,身体剧烈地弹了一下,双眼骤然睁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此刻布满了骇人的血丝,瞳孔涣散,充满了尚未褪尽的惊悸和痛苦。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仿佛刚从地狱边缘爬回。
“阿湛!你怎么样?又做那个噩梦了?”云深的声音带着焦急和深深的担忧。他们住上下铺,最近林湛被噩梦折磨的频率越来越高,状态肉眼可见地萎靡下去。
云深心中早已埋下了怀疑的种子——这一切,是否与那位冰冷的龙将军有关?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只要龙吟出现在训练场,哪怕隔着数万人,他血脉深处总会泛起难以言喻的悸动,目光会不由自主地追寻那道身影,仿佛冥冥中有根无形的线在牵引。龙吟的淡漠,非但没有让他退缩,反而激起一种难以解释的亲近渴望。
“深哥……”林湛的声音嘶哑,他反手死死抓住云深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皮肉里,仿佛那是他在惊涛骇浪中唯一的浮木。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云深,充满了混乱和一种急于倾诉的恐惧。“我……我看到了!这次我看清了!”
他喘息着,语无伦次,试图将脑海中那血腥而混乱的画面拼凑出来:
“是龙吟……但不是现在的她!更小,十四五岁的样子……在一片好蓝好蓝的湖边,美得像仙境……她笑着朝我跑过来,喊着‘阿湛’……那笑容……甜的像蜜糖……”林湛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被那遥远的甜美刺痛,“然后……我看到她身后……跟着两个人……散步走过来……其中一个……是你!深哥!也不是现在的你!是少年时的样子……还有另一个……不认识,但感觉也很熟悉……”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充满了痛苦和愤怒:
“然后……全变了!火!好多火把!好吵!一条小小的银色龙被绑在一个木架子上!那么小!挣扎着,一会儿是十四五岁的小女孩,一会儿又变成一条银色的龙,旁边围着好多人……他们……他们在笑!在喊!像一群疯子!一个穿着龙袍的老头坐在上面,眼睛红得像鬼!然后……有人……有人拿着刀……朝她走过去……一刀一刀.....血……好多血!!”
林湛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抓着云深的手冰冷而用力。
“我看到……看到旁边另一个架子上……绑着个十几岁的男孩……他……他在拼命挣扎!在哭喊!在骂那些人!他在喊……‘别割阿吟!你们这群畜生!吃我!吃我啊!我的肉比她多!’……”
林湛的声音哽咽了,巨大的悲伤和无力感淹没了他,仿佛他就是那个绝望嘶吼的男孩。“深哥……那个男孩……他……她喊的是我的名字!‘阿湛’!那是我!那是我在喊!我在看着他们割她的肉!!”
云深听着林湛断断续续、充满痛苦的描述,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然后用力拧绞!一一股尖锐到撕裂灵魂的剧痛毫无征兆地炸开!这痛楚并非源于共情,更像是……沉睡在血脉深处的、属于他自己的记忆碎片被强行唤醒!林湛描述的每一幕场景,都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尘封的痛苦闸门,让他几乎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