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胜意抬起手,有人举起火把,照出女子的脸,火焰在左边眉眼上像一朵盛开的花,十分妖艳。
江胜意接过剑,走向我道:“清明,你看好了,我会一剑杀了她。”
我愕然,觉得自己又被算计了。
陈究看好戏的退在身后,他的目光落在江胜意身上,隐晦不明。
江胜意哼了一声,没有半点意外道:“我果然没有猜错。你躲得很好,还得感谢我家夫人,替我不费吹灰之力,轻而易举的找到了你。”
“江胜意,你说找人,就是在找她?不是救出去,是杀了....。”我的脑子飞快转动着,是临凰密信,传信之人大费周章,不惜耗时耗金银。平白无故的人家又何须多此一举?只等县府定案,一切明面上了结。能做到这一步,赶尽杀绝的只能是王室;我回想她说过的话,惊出声道:“莫非她是....”
“清明,她就是临凰最受宠的小公主苏念。我知道你们一见如故,但可别坏了大局。”
我挪动着步伐,挡在前面,道:“你要杀她,就先杀我。”
陈究忍不住笑出声,道:“这场闹剧,越来越有意思了。我得再请个人进来看看,大家一块乐乐,多好。”
僧侣押着老者走了进来,陈究回头道:“老匹夫,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我心软留你一命,还给你一口吃食,你不仅毫无感恩之心,还在庙门外斥退前来的香客,我不是不知情,只是在隐忍;你千不该万不该,联合外人,杀我弟弟。”
“这女子的药为何无用,你给她喝了什么?亏我觉得,你拿起了屠刀,就不会再济世救人,看来,我错了。”
“你的面容不再遮掩了吗?你也不想想?若你说的话果真管用,这里哪来这么多的冤魂呢?你相貌奇丑无比,任谁见了都会退避三舍。世言相由心生,你有此容貌,说明你内心阴险狡诈,粗鄙不堪。无人将你放在眼里,又怎么会轻信你说的话?”
老者站在黑暗中,被言中心声,恍然遮埋着脸。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相由心生不是这样的意思....。”
我听不下去了,对老者道:“你别听他的,那番话也不能以偏概全。所谓的相由心生,是乐观有乐观之相,悲观有悲观之相;只观得外在,而见不到内里。我们所参照的都是七之一瞬的气韵,七盏茶中的气貌,七次花开花谢里的一个心境,所映照出的变化,是没有办法定义的。以貌取人,往往会错失真心,分不清好坏。过多执着于相貌,会成为困制自己的执念。”
“你又没有,你当然会这样说。”陈究直视着我的脸,反讽道。
“你也没有,不是吗?若比起最好看的皮囊,在场之人,谁能胜过江胜意?是有他一分好看呢?还是有他身上一分影子?”我反驳着,转过头去,继续追击道:“你常年躲在这暗不见人的地方,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呢?还是对自己相貌感到自卑,不敢见人?说明了些,你才是真正在意外表的人。仅仅喜欢一个人的外貌,而不去了解其内心,是件很可悲的事。”
“你胡说!我才没有自卑!”陈究吼出声,心里某个地方被无声的击中了。
他摸着自己的脸,一次次喃喃道:“我这样就很好。哪里会有不足呢?我的五官端正,又不似歪瓜裂枣!我才不会对区区容貌有所焦虑。”
“你有。倘若你说的相由心生是真的,你的品行有很大的缺陷,你居心不良,才会自困于寺庙底下。上面的佛像压不住你,真正压住你的是悔悟。”
“我没有!我没错!陈究状态癫狂,提刀想要砍死我。
“江胜意,你还不给我松绑。我交代在这,主上也不会放过你的。”
眼前的人不怒反笑,袖手旁观,道:“清明,你自己多管闲事,那就自己收拾烂摊子,我没空理你。”
陈究一刀直直向我劈来,我在几个要擒我的僧侣中来回打转。场面混乱成一片,余光瞄到江胜意举起了剑。
“等等....我说了你不能杀她!”
我一溜烟从老远的地方,跑了过去,挡在苏念身前。
江胜意将我推倒在地面,一脸坚决道:“重门要顾全大局,你拦不住。”
“江胜意……。凭什么顾全大局,万千说法?要牺牲无辜的女子!要是真的重视,有信心完成的话....死的应该是你们!”
老者趁人不备,从身后掏出屠刀,替我划开了绳索。
我爬起身,去解苏念吊挂着的绳结,没有留意到绳子的开端系在一扇小门上。
“清明。”江胜意随着火把移动,显然发现了什么,持着剑上前道。
“怎么?冠冕堂皇的说法还不够?你还要自欺欺人?我就在这,你随时都能杀了我。”
绳索解开,我身后的小门没了束缚点,悄无声息地打了开来。
“清明!”江胜意一把拽过我,将我紧紧地护在怀里。
所有人倒吸了口气,眼睛一齐望向我的身后,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