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渡就是很好啊。哪有像父皇说的,这么上不得台面呢?临凰虽然早早立世,比两国早上了百年,延续至今,不仍有不足之处吗?”
“寡人正在精进,时刻也没有松缓。照云渡目前进程,再等个十来年,都还在原地踏步。贺明皇室的思想,从骨子里就是错误的。他们信奉男强女弱,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两者权衡不平。你嫁过去,是要受委屈的。”
“那又能怎样?念念在父皇护佑下,无忧无虑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吃些苦头了。”
“云渡与临凰有了关联,思想上是会有很大的碰撞的,父皇老了,无能为力。你就只做那位太子妃,只顾着自己,凡事不管吗?磨合也是一个过程,寡人相信安稷会比贺明曌处理的更好,更得体妥当。但寡人也听闻他心慈手软,着实堪忧啊。”
“就一个个要心狠手辣,才能成帝王吗?儿臣会在他的身边,指点迷津。他要当那尊佛,儿臣就当青面獠牙的护侍,他做不得的,儿臣做就是了。”
“你的性子与三位兄长不同,真是印证先祖所言,凡身带火焰者,无论男女,必有治国之能,定可带来祥运。念念,父皇苦心积虑的培养你,不是要你替别人掌管后宫,而是执政江山。你的心里不能只装着情爱,也得装着家国重任。”
“先祖逝世多年,父皇,他们所言那些,都不知道真不真实了。念念眼前还有三位兄长,你定夺一位便是,不必将眼光,看向儿臣这摊烂泥。”
“烂泥?父皇不许你这样自嘲。也不必因为是女子身份就轻视自己,先皇中也有先例,女子继位。到目前,也是正常运转。国家与人一样,有固定的寿命。临凰评判先人,不看性别,看功绩。悲催而论,到谁手上,家国覆落,那也是命定之中的事,非人力可挽回。大道至简,国道至明。一熄一暗,都是阻拦不了的。”
“念念,你的三位兄长没有过错之处,实而也没有可挑之处。引领临凰的人,不一定分,是男是女,正因为创世先祖考虑到男女思维的差异。是男不难,是女也不难,难的是又男又女,一个人的身体里得同时住着两个灵魂。才能换位思考,左右平衡。帝王不一定非要有天大的野心,但至少有大爱,大才,懂得选贤举能,把控局势。你身上多了一点你兄长们没有的,仁。这放在安稷身上不合适,到你这是恰到好处。你性子刚硬,心有善意;既有菩萨心肠,又有雷霆手段。你敢想敢做,敢做敢当;事实上,你不比兄长们差。父皇识人无数,绝不会看错。”
“念念真的可以担此重任吗?父皇,那兄长们......。”
“寡人自会言明,你无需担心。选你,一是顺从天意,二是为江山社稷考虑。苏和他们也有他们的优点,比方说目光长远,运筹帷幄....,然,这不是云渡,这是安安稳稳的临凰,它需要稳定的后期,免除战乱,顺应天地之心,令生民安命,继承往圣绝学,为后世开太平。”
“你的优点在于通透,泾渭分明。苏和他们继位,逃不出一个现象,打压女子,碗的平稳也就倾斜,也就违背了先祖理念。父皇继位之时,险些做了这一步,亦是无意之间,天性使然。所以,念念,端稳这碗水是很难的。你的心能且只能,保持中立,不能有一丁点的偏斜。女子的心思像清澈的水面,能够一眼观到水底;男子的心思像静置不动的水底,观测不到水面。就事论事,父皇不是贬低,女子少有凉薄,无大作为,称不上十足野心,也称不上审时度势;男子少有多情,有大作为,称得上精于算计,也称得上唯利是图。”
“父皇,你说了这么多,又因何不同意安稷做乘龙快婿?你想让儿臣接手临凰,何曾顾虑过儿臣感受?儿臣意不在此。”
“念念,父皇不会害你。安稷拿的出手的唯有仁,拿不出手的也正是仁。你们结合在一块,等同于互相折磨。且不论你做不做临凰帝王?不做就低嫁过去,困在深宫后院争风吃醋,他爱不爱你,心都不会只停在你一人身上,久而久之,你会不快乐;朝堂之事,你只能远观,不能插手。他要的是一个百依百顺的妻子,而不是有主见有谋略的临凰公主。顺父皇意?他仁善守礼,断不会为你清平道路,对抗兄长。你想清楚了,是自己掌控命运?还是将命运交到别人手上?父皇宁愿你爱世人,也不要只爱一人;期望的多,你就会失望的。”
“儿臣嫁过去,会恪守本分。儿臣谨记父皇的话,但不愿成为父皇手上的傀儡。儿臣只愿随心而活,坚守自己的理念。安稷没有这么糟糕,云渡也没有这么糟糕。”
辰安头再次疼的,耳边响起嗡嗡声,他两手抚在脸上,十指轻揉了一把,道:“你久居于宫中,在父皇的庇护下成长,是父皇没教导好你,让你变得天真无邪,不谙世事。”
“念念,你不该沉迷于感情,而无所抱负,这是对你自己的一种放弃啊!父皇会有离开的一天,不能永远就如今日,守着你,护着你。往后的路,你是要自己走的,只有你自己强大了,才能成为自己的依靠。不用被两国遗忘,不用被兄长舍弃。父皇也希望你随心而活,更希望你不受束缚,活得灿烂,明如朝阳。念念,不要辜负父皇的苦心,父皇爱你,因此不会折断你的羽翼;你能够在九空翱翔,就不要自困于金碧辉煌的樊笼里。”
“父皇,人间百态,烟火袅袅。日子不是只有一种,儿臣会找到合适自己的路。你就不要操心了,儿臣走的每一步,心下都有数。对与不对?绝不抱怨。一旦启程,儿臣就一定会走完。”
苏念决心已定,半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她拜别辰安,出了门,看向洛冬生,道:“洛使臣,我与你一块回去。”
这可把洛冬生吓得不轻,头摇成拨浪鼓,道:“小殿下,快收回此意吧。辰安君上知道了,会要了我的小命。恕我多言一句,你是一国公主,自当有华贵矜持,快些知难而退,别再给安稷殿下造成困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