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渔起身,她好奇的看着温川在木头上绘图,切割木料,“所以,你前些年学木头,这几年学做饭……”
温川动作慢了几分,他抬眸看了眼青渔,勾起嘴角,神情温和。
“只是这些年没什么事情做,喜欢多学些东西而已。”
“那你要刻什么啊?”
青渔已经蹲到他身前,动作间小心翼翼,怕打扰了他,眼神中却满是兴趣意味。
温川还在画着图,他动作很快,但画的图又很乱,青渔没太懂他到底要雕什么。
温川:“没什么,画出什么雕什么。”
青渔乖乖的蹲在他身边,幅度很大的点点头,整个人安静又好奇的看着他画图,偶尔还帮他移动木头割取所需的木料。
青渔想,温川学做饭就跑到万福楼里面当帮工,那当木匠呢,也会去当人家的帮工吗。
她问出自己的疑惑。
温川手下动作不停,回应着青渔,事实上他确实做过城内木刻坊的学徒。
木刻坊的老师傅和他父亲认识,父亲去世后,老师傅还生过收他为徒的想法,他拒绝了,毕竟学木雕只是他的爱好,他对这一行没有足够的热爱。
“说到这,倘若我当年真做了木匠,还和那高老爷成了师兄弟呢。”
青渔:“怎么又和高老爷扯上关系了,他不是你们青水的富商吗,也会学这个吗?”
温川:“没什么奇怪的,人都有些爱好。”
听说高老爷年轻时喜欢这些,也缠着老木匠学,后来也许是成家立业了,也很少碰这些东西了。
那几年温川在坊里当学徒,与他有过几面之缘,因此他也有了给富贵人家送海货的路子。
青渔“啧啧”了几声,有些事情真是神奇,有人擦肩而过,相逢有礼,有人缘分深深,因情却步。
不知何时,天色已暗。
有风吹过,轻轻给海水带上了一层黯淡的墨纱。
一片宁静中,小屋内亮起了烛火。
青渔吃着米糕,温川则一直忙碌着。
青渔:“你造了新的东西盛放那灵气,那两块玉佩怎么办。”
温川:“玉佩本就碎裂成两半,很难修复了。”
说着他顿了顿,又轻轻道,“过几日把两块玉佩都送回去吧。”
青渔托着腮点了点头,又咬了口米糕,“等张轩醒了再说吧,他在我们好办些。”
说着她看向桌子上那两半玉佩。
脱去了灵气,这块玉佩其实是很普通的材质,又多年磨损,很是暗淡,其实已失了玉独有的韵味,不过青渔仔细看着,上面刻的花纹倒是很特别。
烛火之下,她用手指轻轻挪动着,把两块玉佩勉强拼在一起。
看清后青渔笑了下。
原来是蒲公英啊。
很自由的花。
…
翌日。
青水城主府。
张轩睁开眼,白色的床帐和熟悉的陈设映入眼帘。
不等他反应,青年平和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醒了?”
张轩想移动身子,却觉得全身都痛,没办法,他动了动眼神,看向在他床边站着的林风渡。
青年气质冷淡,怀抱黑猫,一贯温和的面目却奇怪的笑了下,似乎也被张轩如今的凄惨模样逗笑,他转身坐下。
“醒了就好,免得你那姐夫一会看看自个夫人,一会来看你这小舅子的。”
张轩张了张嘴,却是连话都说不出口,他这次着实是伤的重了些,失血过多,又在海边躺了半个时辰,好在心脉等关键的地方没什么问题,不然也不能一天就醒。
林风渡看张轩这样子,觉得实在很麻烦。
他不过是多离开了一天,谁知道出了这么多事情,海岸边妖气大动之时他方才发觉,赶到的时候张轩张灵和那高氏夫人三人躺在沙滩上,尤其张轩一身的血,画面好不凄惨。
这般想着,他又慢悠悠给自己倒了杯茶,“你这样倒也好,昨夜青水妖气过甚,镇妖阁的人已经来了,明天就会到。”
张轩闭了闭眼,烦人。
当今分人,妖,修士。
修士其实就是向道之人,世间存在灵气,修士皆以灵气入道,万物有灵,故而万物可修,刀枪剑戟,诗书礼乐,琴棋书画,只要有此心,身亦具天赋,便可运灵入道,成为修士。
而妖则特殊,一半靠修行,一半则靠杀戮,以此成道,为人族不喜,尤其多年前妖曾在人间到处生事霍乱,人妖更是自此不两立。
镇妖阁便是由此设立的组织,广纳天下散修,以此镇压妖族,以修行为名,独立于皇权。
张轩从前也想入镇妖阁,只是他那顽固老爹在这件事情上异常坚持,张大丞相始终认为让张轩入镇妖阁就是让张轩成为修士的开端,故而决不让步。
思及此,少年又睁开眼睛,他又想起青渔和温川这两个散修,不免在心里咬牙,他们两个倒是溜得快,留他一个人在海滩上躺着。
林风渡倒是没管张轩,他素来独身逍遥,即使知道张轩独自杀妖必然是不可能的,但也无心探究。
左右不过是散修或妖,同他何干。
思及此,青年又看向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身上不少纱布的张轩,真是可怜,尤其是左手,裹得跟个馒头似的。
他难得叹了口气,虽他林家素来出医修,但他还偏偏不碰此道,只能简单为他输了些灵气,叫大夫给他多裹了些纱布。
当然,也有糊弄镇妖阁来人的一层意思。
林风渡放下茶盏,骨节分明的手掌抚摸着怀中的黑猫儿,不紧不慢的,他把目光从可怜的张轩上移开。
他烦恼的不是张轩的伤,张轩好歹是刀修,这伤不过看着吓人,在床上修养些时日也就差不多了。
他烦的是,明明说好要照顾好张轩,却把小孩弄成这样,他实在有些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