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难出贵子,光是纸墨已经让普通百姓望而却步了。
而陈家供了陈明多年,却久久考不上一个童生,家里早就远不如当年了。
所以陈爷爷一去世,陈母立马惦记起了陈业手里的田地,她三天两头的去拿粮食,三天两头的闹,撒泼打滚大骂陈业,吵得人尽皆知,连附近村子里的人也听到笑话。
陈业也不是一个愚孝的窝囊货,索性将地租给村里最泼辣的陈婆子一家,最关键还是他家生了六个人高马大的儿子,光往哪儿一站,便让人打哆嗦。
用他反驳陈母的话就是,儿子随母,母亲自私自利,他也随了个全样儿,陈母怪不得人。
陈母拿不到地,气急败坏,完全忘了她当初的所作所为,直接大骂陈业不孝顺,父母在不分家他却单独过,不照顾老人!
陈业当场就冷笑了,直接收拾了一下铺盖,回陈家住去。
只是他在家用饭,他便带口粮,不在,便是将他屋里掏空翻空了,也别想找出一粒米。
思绪回笼,月荷瞬间感到了庆幸她穿到了柳家,光是想想陈业家里的情况,月荷就觉得也不用奋斗了,可以直接找个地儿埋了,重新来过。
穷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还是一家子的极品,不仅仅拖你后腿,还天天想方设法算计你。
真是可怕……
陈业切完了肉,见到月荷在发抖,将菜接过,“冷吗?我来洗吧。”
月荷欲言又止,最后又闭上了嘴,莫名来了一句,“待会将菜和猪油炒一下就可以了。”
陈业一瞬间诧异过后,神色变得越发温和,“行,听你的。”犹如两人搭伙过了很多年日子。
其实刚刚陈业有见到月荷眼里流露出的一抹同情、怜悯,虽然他从未觉得自己需要同情。
但月荷的同情,月荷的感情,陈业想要。
米饭已经快煮熟了,月荷将肥肉倒入铁锅里,唰的一声,开始翻炒出油。
猪肉炒得金黄酥脆,再加上家常的调料辣椒,拍碎了的蒜头,瞬间刺鼻的香味扑面而来。
感觉料调得差不多了,月荷再将陈业切得薄薄的猪肉全部放到了锅里,最后再放入郁郁葱葱的野韭菜。
真是一道极好的下饭菜!
柳大虎也将鸡喂饱了,还往家里拎了一桶又一桶的水,“鸡吃饱了!该到大虎吃饭了!”
老虎一声咆哮,月荷就知道是柳大虎回来了,将菜盘子放下,忍不住啰嗦了几句,“瞧你打水也不小心点,衣服又湿了。”
“我有听妹妹的话,是小孩子非要和我玩水。”在吃饭的档口,柳大虎格外乖觉。
月荷顿时皱眉了,担心大虎被欺负,也怕一不小心掉水里去,“以后打水还是得等我,我和你一起去,知道吗?”
“嗯嗯!和妹妹一起!妹妹我们快吃饭了!”月荷念叨一句,柳大虎点头一句,只是不忘拿出两个碗,你一勺我一勺的,给妹妹盛饭,“哇!是白白的大米饭!妹妹!哥哥给你盛满了!”
柳大虎盛饭得起劲,不知道月荷的担忧。
“其实村里也挺安全,而且你总不能看大虎一辈子。”柳大虎心智不全,得一直有人帮扶着,但人总会累,总得喘口气。
月荷虽然知道陈业在关心她,但柳大虎对于她,除了是责任,更是她留在古代的一种牵挂,“你也知道是“也挺安全”,到时有个万一怎么办?村里多的是,为了一口水一根柴打起来的兄弟姐妹,大虎他什么都不懂,你让我怎么放心。”
“陈业,不管以后如何,我走到哪,我就会带我小哥到哪。”
月荷的声音霎时冷硬了下来,仿佛刚刚的亲近,是陈业的错觉。
陈业知道,他比不得柳大虎,但月荷是一点感情也不愿意分给他,他只是一句话,她就能毫不留情将他推到了千里之外。
陈业眼神暗淡了下来,“我不是嫌弃大虎,是担心你,也担心大虎。你总得给你,给他一个机会。大虎一直留在你身边是好,但他总得走出去,和人接触。”
“柳大虎,你需要一个机会吗?”
柳大虎两手端满了饭,只见两双直勾勾的眼睛盯着他,傻子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瞬间笔直站着,直愣愣回答,“不需要!”
“你看。”月荷略带得意,调皮一笑。
僵硬的氛围一下子被柳大虎打破,陈业无奈对了两兄妹,也舍不得走,自己盛饭去了。
柴火噼里啪啦地烧着洗澡水,柳大虎时不时发出称赞饭菜的哇哇声,而陈业和月荷低头安静地吃着香糯的大米,油香的韭菜炒肉、蒜头青菜,
氛围又莫名其妙的和谐起来了……
往常都是月荷炒菜做饭,柳大虎洗碗,今天月荷让他先洗澡去。
陈业自觉接过柳大虎的活,洗碗的时候,突然看向月荷,“家里缺个井,改天我请人打口井吧。”
村里娶媳妇,彩礼普遍在5两左右,10两顶了天,前阵子听闻陈家的八卦,陈家小儿子陈明,当年娶了镇上的姑娘倒是给了十几两彩礼,在村里已经是极其罕见的事了。
而一口土砖井的价格,可以娶一个媳妇了,若不然村里为什么很少有人打井,而是宁愿出家门打水呢。
月荷真不知道陈业是真傻假傻了,在现代,大多数人不缺吃不缺喝的情况下,仍然有很多男人在交往的时候,就已经为了一口饭菜,为了一杯茶水而斤斤计较。
陈业和她八字没一撇,而且天天受她冷脸,居然还处处贴钱。
月荷忍不住惊讶了,脱口而出了心里话,“在我家打口井,你该不会是傻?咳,我的意思是不……”
“我只是想替你分担点。”陈业打断了月荷,神色隐晦而又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