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陀阇迦太残暴,传闻他是阴谋毒死前王来夺取王位。他凌虐前王留下的老臣和反对派。把他们囚禁,先后折磨死,不仅如此,他还大兴土木,好大喜功,无视国内民生强行对外征战……”伊玛姆边说边摇头,“如此暴君不可一世,我们实在看不下去,所以这次明着是来劝你接受任命,暗地里则想借这个机会摆脱他的暴虐统治,投靠你。”
楼兰王是否真的如此残暴,不得而知。但既然出自楼兰僧人之口,倒也可以作为日后名正言顺攻灭楼兰,普渡众生的理由哇。妙。实在是妙。黑佛眼珠子一转,紧绷的表情渐渐松弛,喜笑颜开:“原来如此,方才有所得罪,请诸位圣僧多多见谅,多多见谅。”他对寻常人凶狠,但是对过往僧侣也十分热情。同时也需要扩大力量,所以热情地留下了这群自称从楼兰叛逃过来的“僧人”。黎帕那原本打算混进堡垒之后找空隙刺杀黑佛,取其头颅,然而当他们真正见到黑佛才发现这里防卫森严根本无法下手。于是他们灵机一动,决定顺水推舟留下来。
当晚,刺杀小队中身手轻盈擅长偷盗的拉扎格“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了一圈,返回告诉黎帕那说,肉孜的口供确实不假,黑佛的岗哨遍布于堡垒附近的每一个山头,掌控着大漠中的一切动向,并且方圆五里开外范围内的山头上密集地分布着碉堡、战壕、营房等工事。总体而言,居高临下,易守难攻,另外最南端紧挨着道路的小山顶上有一个高大的堡垒,用来扼守交通要道,是黑佛专门设立的当税卡,堡垒后方不远处是一座小山,上面也有一些房屋,可能是库房,也可能是用来关人的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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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人什么时候过完我们楼兰国境?”陀阇迦躺在床榻上装病十多天,脊背发疼不说,全身筋骨缺乏活动酸得要命,他烦躁不安地跳起来,冲到窗边推开窗户看着阴沉沉的天空,曾经热闹繁华的街道,依然空空荡荡,汉军远征大宛的折返过境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席卷楼兰国都,使得家家关门闭户,躲避灾祸。今日又是无光日,片片乌云仿佛要压下来,我最害怕这样的天气,它会唤醒那些坏心情,伤感的回忆和纷乱的思绪将一同涌上心头,恬美的回忆则被驱赶到内心最深处的角落里。
陀阇迦正憋屈得难受,古里甲闯进来说:“国王,不好了!”陀阇迦不耐烦地问又怎么啦?古里甲说外面来了一个人求见,说是自己的妻子在家里被人给杀死了。陀阇迦飞快穿上金丝王袍来到寝宫看见一个表情惊惶未定的褐发绿眼的男人,问:“你叫什么名字?”男人弯腰行礼,“国王,草民叫蒙罗,日常以贩盐谋生。”古里甲在旁边提示:“你把事发前后情况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案发之时你在家里吗?”蒙罗说:“草民新婚三天就外出闯荡了,萨兰娜是非常支持的,她说她在家里可以依靠织布种地养活自己,不需要草民挂念。草民这四年一直在狐胡国做买卖,......中途也经常给家里写信,挣钱挣了不少。”
陀阇迦心想本王当然知道,盐是何等贵重之物品,哪个盐商不是富得流油!蒙罗继续说:“草民很想念妻子,方才带着金银财宝回到楼兰,但令草民没有想到的是,在家中迎接草民的并不是林萨兰娜的笑脸,而是一个恐怖的场景......草民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发现家门是虚掩着的,这很反常,草民感到很不安。待进入卧房之后发现床榻上躺着一具无头女尸,从身形上看是家妻萨兰娜。”
陀阇迦还没来得及好好思考这时一个年轻姑娘跑在王宫大门前,上气不接下气,语无伦次道:“我要、见、国王。”
守门卫兵看她气喘吁吁的样子,惊诧地问:“怎么了嘛?”姑娘喘着气说:“快带我去见国王,否则晚了要出人命了!!快!”守门卫兵心想肯定是哪里又发生命案了,连忙带她进阖宫面见国王。姑娘一看见陀阇迦就双腿发软噗通跪在地上,“尊贵的国王啊你大慈大悲,快去北城区看看吧,那些精绝人要反了天了!”
陀阇迦知道北城区有一个很大的精绝人聚居区,大吃一惊问:“怎么回事?”姑娘说那些精绝人在当街滥用私刑......那场景,鲜血淋漓的实在太恶心太可怕了!
楼兰国内的精绝人保留了他们原有的宗教信仰和生活方式,例如房子为石木混合构建而成,通常分为上下两层,下层用作牧畜圈和贮藏室,上层为居住层分为堂屋、卧房、灶房还有储藏室或楼梯间,
精绝人的发色是黑或金色,男人通常戴着羊毡帽,穿黑色或褐色天鹅绒制成的大衣和用粗棉布作面料,宽腰大裆的灯笼裤。女人传统的头饰是呈圆锥形,有羽毛,金币和串珠装饰,穿高领、对襟、窄袖、紧腰、宽踞,侧身加缝一块三角衣料配有淡兰、油绿、白色的茱萸纹和飘逸的刺绣云纹和鲜花图纹的袍衣。
“怎么全都围在这里?你们在看什么?”“国王来了,让一让,让一让!”热合曼领着卫兵推开熙熙攘攘的人群,陀阇迦挤进去看见一个可怜的黑发女子被扒光衣服,全身被抽打得血肉模糊。蜷缩在地上几乎奄奄一息,他顿时气得当场发飙:“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敢动用私刑?!”
“国王。草民是在处决女巫啊。”行凶男子手里拿着带刺的鞭子,辩解说。热合曼大步跨上前“啪啪啪”给他几记重重耳光并骂道:“什么狗屁女巫,从没听说过!”“把他拿下。”陀阇迦指着行凶男子对热合适发号施令,“赶紧让侍医过来给伤者救治。”安排好城北区的事宜后暂且放下,陀阇迦马不停蹄赶往位于城中居民区的蒙罗的家,先到的古里甲询问左邻右舍蒙罗家最近有没有来过什么可疑的人,一个邻居说经常有一个叫做凯里木的小子进家和萨兰娜收布匹,甚至昨晚还看到凯里木走出来呢。而且这小子看起来神情不定,肯定有嫌疑。
陀阇迦走进蒙罗家的房子,询问正在勘验的苏罗漓:“怎么样?”苏罗漓直起腰身,随意用帛布擦擦手,回答:“房子里没有打斗的痕迹,邻居也没有听到呼救,想必是熟人作案而且这女子断气的时候没穿衣服,□□还有被蹂躏过的痕迹。说明凶手是先蹂躏后行凶。”
陀阇迦对古里甲说:“立马派人去捉拿疑凶凯里木!”“捉到了!”这时卫兵把一个红发年轻人押进房子里。“国,国王。”红发年轻人看见穿着王袍的陀阇迦,双腿不停地发抖,陀阇迦问他:“你就是凯里木?”
“是……草民。”
“有人说看见你昨晚从蒙罗家里出来,还神色慌张,怎么回事?”
“草民是因为进门之后就发现了萨兰娜的尸体……还没有头,被吓着了,只能赶紧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