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总比落在外人手里好!”
“国王也真是。自己也不好好掂量掂量,虽然说斩首游街可以震慑精绝人,但也有引来口舌是非?”
“历代楼兰国王从来没有做过斩首游街之事,他却允许公主去做,待口口相传,传遍西域各邦国,没准就变成暴君了!怕就怕届时精绝王更有对付我们的理由。”
晃眼十多日过去,或许是震慑奏效的缘故楼兰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卑职以及各城邑总督、守军的努力搜查……全国总共斩首四百多个奸细,大致肃清。”
“大致肃清?本王才不相信!”陀阇迦拍案大吼道:“即便是震慑有效果,精绝王也绝不会就此罢休的!”“国王。”这时守门卫兵又进来禀告说:“外面来了许多人,自称是杜瓦萨斯的邻居。”陀阇迦来到阖宫得知杜瓦萨斯得到高僧的符咒以后再没被亡夫的灵魂“打扰”,“她过得安稳了,草民可就遭殃了啊!”
“什么意思?”
“杜瓦萨斯倒是不做噩梦了,轮到草民这些左右邻居做噩梦!”
“当真!”陀阇迦一听就恼,心想这个阿普居然如此讨厌,死了还不让活人安生!
“草民不敢撒谎,千真万确!”
“那就掘开他的坟把他的尸身烧了,本王看他还怎么作祟。”陀阇迦吼毕,“且慢,国王。”未几禅师突然闯入阖宫阻止:“此事并非烧掉尸体就能解决的。”陀阇迦问那该怎么办?为几禅师说掘开死者坟墓,在尸身上放一份赦免书即可。陀阇迦问什么意思?未几禅师说因为死者心事未了,死后下到冥界被惩罚,所以死不瞑目。“荒诞。”陀阇迦骂道:“他本来就是一个罪人,还有脸让本王赦免他?”“他已经为他犯下的罪过付出生命的代价。”未几禅师劝说道:“这已经足够了。国王还不能原谅他么?”想来想去也没有别的办法。陀阇迦悻悻然地说那好吧。提笔飞快书写一份赦免诏书,交给杜瓦萨斯:“拿去,掘开他的坟,让他好好看看!”
“确定真的没事了吗。”黎帕那坐在地台上捏着那块龙骨仔细端详,心里却惦记着精绝恶徒的事情。“大半个月过去,”尉屠耆正背对着她,面向书橱翻找书卷,一边回答:“似乎是安定下来了。估计震慑是起了一点效果。”““来得突然又去得迅速。”黎帕那自言自语:“哪有这么奇怪的事情。我不相信精绝王会这么轻易就收手。直觉告诉我.....事情还没完。”“现在什么事情也不明确。”尉屠耆嘟哝着说。“精绝王不会让我们明确,”黎帕那说:“必须早点做出防范举措才行。”
“歇歇吧。国事还有你父王在呢,用不着你操心。”尉屠耆可是担心爱妻万一思虑过度弄坏了脑袋就不好了。他岔开话题:“说说你手上这块骨头,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龙的骨头。”
“不知道——”
“你看看。”尉屠耆拿着几份书卷快步回到她身边坐下:“我觉得那小子没扯谎。”黎帕那接过书卷翻开,里面用佉卢文记载着是九十多年前的怪事。第一份书卷说某个早秋的日升时分,牢兰海上空突然出现一条龙。它先是坠落掀翻了渔人的三艘小船,随后又损毁附近的房子导致九人受伤……第二份书卷说一个体形似蛇的怪物在芦苇塘中发现,发现之时已是铮铮白骨。第三份书卷说日升又发现了一个似蛇的怪物但已经没有皮肉,筋骨犹存。第四份书卷说天上坠下一条龙,地上就降生一个贵子。
尉屠耆盯着这第四份书卷寻思许久,也不知是不是夜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缘故。当晚他就做了个奇怪的梦。他梦见雷电交加之中有一条金光闪闪的龙从天而降,身边还围绕着腾腾祥云。这条金龙,满天乱飞,最后便是坠落,快速的坠落……
原来他不知道,这日非同寻常,他的兄弟安归的爱妾蒂亚妲第二次生产了。大概是日升的时候,蒂亚妲感到腹部开始出现阵痛,不过很轻,麻酥酥的。
傍晚的时候蒂亚妲没什么食欲,阵痛还是不怎么强烈。直至天黑以后,阵痛逐渐变得厉害,感觉有人拿拳头狠狠揍腹部一般……她用力抓紧床沿,手心全是汗,浑身使着力,感觉到自己的孩子快出来了,她心里对自己无数次地喊着加把劲儿,再加把劲儿,一次次的使出浑身的劲道,手指已经捏的苍白,但她从未放弃……
雷同于五年前的情形,都是在深夜,海珑麟正在熟睡,薇迪雅闯进来把她叫醒:“公主别睡了!旁系亲王他们来了。”“嗯?什么意思”海珑麟睁开惺忪的眼睛,“蒂亚妲又要生了。这可是亲王的第一个外孙,国王的第一个外孙,长孙!能不重视吗?”薇迪雅故意将“长孙”一词的发音发得很重:“事关王室血脉,岂可大意?”
“哈哈哈,童格罗迦亲王,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塔卡尔,桑古伊,索芒等诸多旁系亲王等今晚注定无法安睡,因为得知蒂亚妲临产的消息,纷纷带着礼物前来到访,他们见到背着手在厅堂来回踱步等待侍女带来好消息的童格罗迦便张口贺喜。“嗨,还没出生呢,”童格罗迦说:“不懂得是男还是女。”伊尔法尼说再等等,再等等,当年我家二王妃生产时可是整整腹痛了三日呢?
“生了,生了!”终于,等到侍女兴冲冲地跑来报喜。“生了?”童格罗迦睁大眼睛,指着侍女说:“可别再出什么岔子!”
“没岔子,一点岔子没有。”
“男的还是女的?”
“是个小王子!”
“公主!”次日刚刚天蒙蒙亮,曼琳就闯进卧房告诉黎帕那:“蒂亚妲生了。”“生了?”黎帕那被惊醒,坐起来问:“男的还是女的?”尉屠耆此时恰好也苏醒,听见曼琳带来的令他从此心生芥蒂的消息:“是个小王子。”
“公主!”达乌德急急忙忙跟着跑进来:“天才刚刚亮,百姓们如同中邪似的,跪在公主府外面不起来,你快去看看吧!”
“我有儿子了。我有儿子了!”沦陷在初为人父的喜悦当中的安归发狂地跑向蒂亚妲的卧房,此刻他迫不及待地想看看新生的儿子长成什么样,长得像谁多一点,然而半路上被伯金拦住:“王子。亲王让你过去一趟。他有话要说。”
“蒂亚妲。”梅拉附身轻轻呼唤昏睡中的姐妹:“蒂亚妲?”“孩子。”蒂亚妲渐渐睁开眼睛,刚刚生产,脸色尚苍白无力,第一句话便是询问孩子:“我的孩子呢?”梅拉说孩子很好,是个小王子。“让我看看.......他。”蒂亚妲顾不上产后身体虚弱,挣扎着坐起来要看看新生的儿子,梅拉于是让侍女把襁褓中的小王子抱过来,“你看,多可爱呀。”襁褓中的婴儿睡得很香,两只小眼睛眯得很紧,就像两条细细的线;两根眉毛就像两枝柳条般细,小嘴时而一张一合,好像在吃奶。他小小的身体被小被子包住还用绳子扎紧,一动也不动。“我和安归,都希望生一个儿子。”蒂亚妲看着新生的儿子,心几乎要暖化了:初为人母,心情是喜悦又复杂,生产的疼痛还有涨奶的疼痛,你嗷嗷待哺,我不知所措的茫然惊慌.......但不管怎样,母亲非常感谢你来到我的身边!你是我的宝贝,是我此生最珍贵的礼物,是你让母亲的生命变得完整而美好。“终于如愿.......”“虽然我没什么身份,但他好歹也是王子的儿子,王室的一份子。”
然而这份喜悦和幸福,来得没多久就被无情地斩断了。“呱—”“呱—”熟睡中的婴儿突然啼哭起来:“呱—”似乎他预感到某种不幸即将发生,他是在哭自己和生母之间的缘分浅薄,还是在哭自己降生在王室这种争权夺利,人情冷漠的虎狼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