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腹地的风头如刀面如割,随风满地石乱走。每到晚上,气温骤降,汉将士们如同没穿衣服一样,清涕直流……有许多人还因长时间没有食用果蔬而患上严重眼疾,连晚上出帐篷方便都要人搀扶。有时找不到牛粪烧火,煮野菜汤都成问题,不少将士还饿得晕过去……
“哎呀。这,这怎么可以?”严德看到战报后从爱护将士的身体状况考虑,下令停止追击,改日再战。但带队作战的校尉军官文翁去信向太守请求说匈奴人也在挨饿受冻,现在正是敌我双方比拼毅力的时候,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请求继续追击。严德深受感动逐同意请求。
三日后,追击小队在沙地上发现新鲜的马蹄印,决定将伤员就地留守,其余人等轻装上阵,立即出击。
孛日帖赤那、查干巴日两部流窜到乌拉盖河东南侧的一片谷地后,精疲力竭。心想比忍饥扛累,汉人肯定不如他们,一时半会撵不上来。于是搭起帐篷想缓口气,歇歇再跑。
次日清晨小队发现匈奴的马匹和帐篷,立马布置好队形,安排好战术之后,借着晨雾隐蔽接近正在酣睡的敌营……就在匈奴人刚刚察觉的时候,文翁一声令下,汉将士们先刺杀马匹。“嘶嘶嘶嘶——”大部分马匹被刺死、刺伤,只有几匹逃散。
匈奴人从睡梦中惊醒,连滚带爬出了帐篷一看马没了,惊慌失措四散逃跑。
“站住!”文翁带人穷追十几个匪徒,跨过一条水沟向南边的大石山逃窜。6班班长邱宝银带领全班紧追不舍。张宴潇,当年那个在西域落难的小子,参军几年的新手举起马刀大喊你们跑不掉了快投降吧!
投降。哼。休想。匈奴人反手射出两只飞镖,“嗖嗖”张宴潇躬身低头躲过,但他身后一人中镖从马上摔下,另一人的军马不幸中镖身亡。
孛日帖赤那等人匍匐在水沟里,依然负隅顽抗。张宴潇立即翻身下马,在正面射出几箭企图吸引敌方注意。文翁等将士则悄悄绕到敌方左后侧,数箭齐发,将敌人射死一片。
孛日帖赤那眼见大势已去,绝望地大吼一声,拔出大刀跳出来意欲做最后的反抗。张宴潇眼疾手快,冲上前,飞出一腿将其踹飞几步远然后一刀将其刺了个透心凉……其余匈奴士兵见大王已死,顿时乱阵脚变成无头苍蝇,不是死于汉军马刀之下就是被射死。
查干巴日甩掉外袍和马靴一路赤脚狂奔跑到山脚下没想到却迎头遇见另一队汉军,其中一个年轻人从马上跳下将其扑倒生擒活捉。剩下的几个匈奴士兵在绝望中弃刀投降……
“你们是?”张宴潇和几个将士策马跑来惊诧地看见查干巴日已经被活捉。而且活捉其的还是另外一队陌生的和自己穿着一样军服的汉军队伍,“末将傅介子。”那个亲手扑倒活捉查干巴日的年轻人抱拳行礼,郑重道:“特奉大汉天子之命为敦煌守军运送补给。非常抱歉……尔等来晚了。”
张宴潇起初还疑心遇见“伪装”的匈奴援军,“怎么!”元丰看出了他的心思,粗声大气地说:“你怀疑我们是匈奴人?如果真是匈奴人,有必要穿着汉人的盔甲伪装吗?!”
这倒也是。张宴潇问:“那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元丰回答说我们到达敦煌时才得知匈奴人冒充运送补给的骗开城门大开杀戒,郡守大人发狠誓复仇,作为汉人,岂能坐视不理?
“这么说。你们是来帮助我们的?”张宴潇恍然大悟,逐渐放下戒备。
“当然。”傅介子走进张宴潇问:“萨楚日部首领呢?”
“死了。”张宴潇微笑道:“那个老东西耐打,真是难对付——”这时文翁等人赶至当得知生擒查干巴日的正是从长安来的运送补给的弟兄,喜出望外,元丰则连连道歉说尔等来晚了一步,让弟兄们被匈奴人害惨,文翁则摆摆手说不必过多自责,匈奴人要玩突袭谁又意料得到呢?“无论如何我们胜利了对不对?兄弟们?”
“呜呜呜——”汉将士们纷纷举起刀剑向蔚蓝天空发出兴奋的嚎叫声。“呜呜呜!”在返回敦煌的时,由于戈壁路途艰难,加上汉将士们对匈奴人此前残忍肢解汉军士兵遗体之事恨之入骨,他们一些受重伤的匈奴士兵留在谷底,任其自生自灭。
“大胆!”无暇顾及萨楚日和犁污两部的惨败,真正令狐鹿姑暴跳如雷的是楼兰那边发生的突如其来的变故,继位仅仅十日的新王在深夜熟睡时既然离奇暴死,“岂有此理!”
“大单于。”老部将西尼尼根说:“我打探到一些消息……貌似此事和楼兰前王之女也就是那个和珤勒尔居次不和的疯妇有关。”
“你的意思是说,她杀了加拉瓦?”
“没有证据。但她确实很有嫌疑。听闻她和匈奴人有血海深仇。所以一直在和匈奴人作对。”
狐鹿姑以前就略有听闻楼兰嫡公主黎帕那的传闻——如果说她上次杀死匈奴居次是奉前王的之命殉葬,那么这次,新王之死,如果真的系她所为,又是什么意思?咳咳,天下居然有如此胆大妄为的妇人?!
不过。她一直和匈奴人作对。狐鹿姑转念一想,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楼兰历代国王皆对匈奴礼让三分,她一个妇道人家哪来的底气和匈奴人作对,除非……“你立马给达尔玛扎布写一封信,让他问责楼兰,必须严厉地问责!”
“阿爸!”壶衍提脸色阴沉的说:“和匈奴作对的人留着就是祸害,应该铲除之!”
这个道理我当然懂。可这事涉及楼兰的内政事务,匈奴若以她杀新王为借口处置她,根本不切实际……狐鹿姑微微眯起眼睛,陷入长久的沉思:何况她是前王之女,位高权重,她如果死于非命,难保楼兰人也不会以此为借口倒向汉人那一边……
“监国公主!”正当楼兰王室操办新王丧事之时,达尔玛扎布等人怒气冲冲地闯入阖宫质问黎帕那:“新王之死怎么回事?”
“我父王才尸骨未寒,没想到唯一的胞弟也命薄。”黎帕那淡淡地回答:“仅仅在位十日就去世了。实在是令人痛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