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匈奴二王子来了。”古里甲这时进来禀告。
“迎进来。”
“国王——”虚闾权渠走进寝宫看见坐在地台上脸色极其难看的安归以及被其怒骂的娜仁花,直接开门见山:“我是为娜仁花大闹公主府的事情来的……”他方才在寝宫门廊外已经听得清清楚楚,对于娜仁花跑去找黎帕那的麻烦,他心里也很不满意。
“娜仁花。你给我听着。”他面色严肃声色俱厉:“珤勒尔殉葬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不中用的东西死不足惜!如果你也像她一样不中用,我无所谓,反正漠北草原有大把可以替代你的女人!”“你自己掂量着吧。”
这时候海珑麟走进寝宫。安归看见她,不待开口,“你来得正好。……娜仁花跑到公主府大吵大闹,差点惊扰到天香大长公主,这件事必须得处置。”
“这个事情你我说了不算。”海珑麟看也不看娜仁花,直径走到安归面前,话里有话地暗讽道:“既然王子也在,先问问他吧。”
“呵呵。”虚闾权渠微微一笑:“娜仁花的性子比较野,来到楼兰也改不了了,还请王后多多包涵才是。”说完,又扭头斥责娜仁花说:“天香大长公主没有招你惹你,你却主动去找她的麻烦,太过分了,必须得受罚。”
“王子这么说,……那就罚她禁足七日好好反思,怎么样?”
“就这样吧。娜仁花,你自己呆在寝宫好好反思。”
“真是没想到这个娜仁花居然会跑到公主府来大闹。”听到消息的希玛妮赶紧过来探望卧床养胎的黎帕那:“还好没出什么大事。”
“我让公主在房里歇息,不要出去。”依布蒂哈吉忙说。“你府上的下人和娜仁花动手掐架,而国王当着匈奴人的面却只罚了娜仁花禁足……”希玛妮蹙眉,觉得匪夷所思:“你不觉得奇怪吗?”
“王子,怎么样?不痛吧?”此时希玛妮带来的女官正坐在地毯上给毗珈摩打耳洞,吾日耶提带着孪生儿坐在旁边,看得兴致勃勃。
女官将两端磨得尖尖细细的银条弯成一个圆环戴在耳朵上夹住小奶团子耳垂上的肉肉,由于这铅条两端都很尖很细,慢慢就能在耳垂上夹出一个洞,耳洞就形成了。
“不痛。”毗珈摩手里捧着木头玩具,微微歪着脖子,回答的表情很轻松。
“安归那点小心思,我清楚得很。”黎帕那看着坐在地摊上的几个小团子,“他迫于无奈才同意和我结为夫妻,其实心里容不下我们母子。”
“他容不下……你也得忍着。”希玛妮叹了一口气,“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们只有等到孩子们都长大了,才能看见希望的曙光。”
“……”
“还是前王有先见之明,将无极宝岛交给你。虽然安归坐上了王位,但是无极宝刀掌握在你手里,你也不亏。”
“怕就怕节外生枝啊。”依布蒂哈吉插话说:“某些贱人在安归面前吹枕头风。”
“现在内宫里还有谁啊。”希玛妮听出了其弦外之音,思索道:“海珑麟是你亲姐,不用提防什么。那个龟兹公主温珥媣,好像也不是喜欢插手政务的人。玛雅虽是大王后但没有实权,而且在你们姐妹俩拿捏之中,也不用害怕,蒂亚妲……得宠归得宠,谅她没有胆量和实力来对付你们姐妹。”说到这里,微微眯起眼睛:“真正能对你们姐妹造成威胁的……就只有她了。”
“她敢跑来公主府公然挑事就是仗着背后有匈奴诸部撑腰。”依布蒂哈吉愤愤然:“你们没听见,她今日骂得可难听了。她骂小王子是汉人的孽种!明着都这样,不知道暗地里嘴有多坏呢。”
这笔账先记着。等孩子出生以后,我再慢慢收拾她。黎帕那心里想着,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突然感觉腹中胎动出现异常,好似颤抖般变得特别快,这孩子……是在躁动么?她身体极不适应,头晕目眩,甚至恶心作呕……
“黎帕那,你怎么了?”
“公主?”
“公主怎么了?”吾日耶提闻声连忙跑到床榻前查看,还以为是依布蒂哈吉的话令黎帕那情绪出现波动,影响到腹中胎儿:“快,快召传侍医!”
苏罗漓很快来到公主府为黎帕那诊脉:眼下已经怀胎七个多月。胎像已经稳固,它的手已经收回去,不必要再攀附胞宫壁。
小王子确实是在躁动。
不过很奇怪,看不出来它为何突然躁动的原因。感觉它好像……好像是在发怒?
“王妃。你们方才说什么了。”苏罗漓抬头询问希玛妮。
“就是谈了一些宫里的事情。”希玛妮坦然地说:“那个新的匈奴夫人,居然敢跑来公主府寻衅滋事,我让黎帕那多多提防着点。”
是这样吗。苏罗漓将信将疑,为黎帕那侠了侠被角:“先让公主好好歇息吧。”
当夜。月黑风高。熟睡中的黎帕那恍恍惚惚间听见婴儿的诡异笑声:“咯咯咯咯!”
她感到腹中的小生命在蠕动,越动越厉害最后居然从双腿之间钻出来,跳下床,踉踉跄跄往卧房门口跑去,边跑边大声发笑:“咯咯咯咯咯咯咯……”
疏梨阇。你要去哪儿?疏梨阇?
黎帕那大叫一声惊醒过来,抚摸高高隆起的腹部,才知道原来是一场噩梦。经过几个时辰的歇息,胎动已经趋于平稳……小宝贝应该睡得很香呢。不过,奇怪的是卧房的门居然是敞开的。是姨母她们走了忘记关好门,还是被外面的风吹开了呢。
黎帕那没有多想,挺着孕肚小心翼翼下床关好门,然后打了一个呵欠,回去继续睡。没有再做噩梦,下半夜母子俩都睡得很香……然而百日那个出口恶言的娜仁花却恰恰相反。
“咯咯咯咯咯!”
她噩梦连连,耳边总是听见诡异的婴儿嬉笑声,犹如一只无形的手掐住她的脖子。让她无法呼吸又挣扎不了……她发疯似找遍了寝宫却始终没有找到任何异常之物。
第二日。娜仁花又梦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婴儿,扑到床榻边对她怒吼:“匈奴种,不要玷污金发碧眼的高贵血统,滚出楼兰!”
第三日。好像有人在寝宫里随走动。接着她看到一个婴儿的影子在墙上晃动。这让她非常惊恐,因为楼兰王宫里并没有婴儿,这婴儿是从哪来的。她又在寝宫里四处寻找却发现这个婴儿似乎并不存在于现实之中……每当她走近那个影子,它就会离奇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让她感到非常困惑和恐惧。
第三日、第四日……第六日,诡婴的出现变得越来越频繁。
第七日,娜仁花刚刚熄灯上床准备入睡突然听到了婴儿的笑声。她立刻起床跟着声音来到厅堂。在那里,她看到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小影子正坐在地板上哭泣。
“你什么东西,哪来的?”她走过去,恰好对方蓦地扭过头来,眼睛里闪烁着一种邪恶的光芒……她壮着胆子试图伸手去抓它,却发现手穿过了它的身体。……这时她才意识到这个小影子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婴儿,而是一个鬼婴……
“匈奴夫人!”
鬼婴开始向她靠近,发出一种恐怖的尖叫声。娜仁花面孔刷白,感到一股无法抵抗的恐惧涌上心头,她想要逃离寝宫但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就在这时鬼婴突然张开嘴巴,露出一排锋利的牙齿,向她扑了过去。
“啊!啊!安归!安归!”
娜仁花在恐惧中挣扎着醒来,发现自己好端端地躺在床榻上,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然而,当她再看到墙上烛影里的那个小小影子时又怀疑知道这噩梦似乎并不仅仅是一场梦……
“你说什么。”正在看羊皮卷的安归抬头惊诧地看着前来求救的桑朵尕问:“娜仁花撞邪了?撞什么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