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里。”
耐心等待呜咽取代嚎哭,横炮在落日余晖中与她交换情绪,倾斜的光线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以救护车为首的旁观人员立于不远处,完完整整地观摩了这一场名为失而复得的话剧。
大多数人选择静默,唯独肖恩,他似乎看不太懂此幕剧情的发展走向,见两人久久相拥,不禁纳闷问道:“他们是很要好的朋友吗?”
泰莎紧挨着他站立,面上震撼的表情都还来不及收敛,便摇摇头又追加了一句。
“恐怕不止。”
————
与此同时,另一个荒无人烟的郊区,数以百计的霸天虎聚集在一起,正就着从地球音乐频道窃来的摇滚舞曲嘶吼狂欢。
这是自汽车人被追杀后他们举办的第两百零七次狂欢,在伟大的红蜘蛛副官的引领下,隔三差五的就要来上这么一出。
路障不是很理解这种半路开香槟的行为究竟意义何在,除了满足那厮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虚荣心以外,貌似对他们的计划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就当是战前娱乐咯。”
挥舞着切片式的手脚来了个后空翻,迷乱倒是很享受这种惬意放松的悠闲活动,一边扭动着身子,一边老神在在地劝慰着:“要懂得劳逸结合啊,老兄。”
“……”
“……真希望你见到威震天大人那缺胳膊少腿的新装甲后也能这么说。”从好友张牙舞爪的舞姿上移开目光,路障无语道。
作为每日准时准点到KSI研究中心报道的一线侦察兵,他精准地掌握着那群碳基流水工的修复进度,并对他们低劣可笑的科研水准报以严重的怀疑态度。
“擎天柱已经复出,汽车人们很快就会再次集结。”
将获取到的最新情报公布出来,路障试图警醒蹲在一旁埋头给机械狗喂食能量块的声波。
但后者只是怡然自得地撸着狗头,淡然给出评价:“他们暂时还掀不起什么风浪。”
“是吗?”
被情报官身上散发出来的松弛感打败,路障觉得自己就像个疯狂加班内卷还被上司谴责带坏工作氛围的傻逼。
所以他干脆也跟着摆烂,将焦虑抛给了别人:“盟友那边怎么说?”
“老规矩,事成之后交货。”
“这次没有优惠赠品了?”
之前随街扫射的体验感实在是太棒了,至今都令路障念念不忘。
不过对方很快打破了他的幻想:“没有。”
拍掉残留在手里的碎渣,声波站起身补充道:“他这两天心情不好,对人类的意见很大。”
“就因为那只小白鼠摆了他一道?”路障好笑地反问,尽管刚刚听闻此事的时候他也倍感惊讶,但横竖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心思占了上风。
然而针对此话,声波却是难得蹙起眉甲,光学镜颇有深意地瞥向他。
“还不是你干出来的好事。”
路障笑笑不说话。
毕竟谁能想到,当初不经意的一个小歪招,居然会引发出这么多戏剧性的隐藏彩蛋。
他只是一个想给泥巴星球制造点麻烦的霸天虎。
他又有什么坏心思呢?
————
入了夜,驻扎地重新燃起篝火。
凯德几人照旧围着火堆休息,由于戈壁滩昼夜温差比较大,他们只能通过停在外圈充电的博派战士来抵御寒风。
十字线刚从夜间巡逻线上回来,摇头晃脑地和探长击了个掌完成交接,随即视线一扫,瞄到了人群最边缘的横炮,想都不想,就抬腿往那边走了过去。
“嘿,还醒着吗?”
曲起食指向眼前的克尔维特探去,十字线跃跃欲试地问。
结果回答他的却是一把迅速从车顶弹出的利刃,闪着银光直逼他这位造访者的脑门心。
“你敢敲一下试试?”
“……”
面对如此警告,十字线识相地止住了动作,立马撤回手臂,讪笑着解释道:“我又不会吵醒她。”
“你最好是。”语气不快地道出这么一句,横炮才不会轻易信这家伙的邪。
他好不容易才把哭到脱水的卡塔帕哄睡着,谁要是敢在这种时候来挑战他的劳动成果,那么无疑是在找死。
还好军械师本人也深知这一点,上次被迫参与打架斗殴的画面依旧历历在目,他可不想再去触眼前恋爱脑的霉头,反而很狗腿地来了句:“看来我还是小瞧了她在你心中的地位。”
横炮冷哼一声懒得理他。
结果十字线却是不依不饶,双手环胸席地而坐,背靠着一棵矮树继续说:“小丫头才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她可坚强了。”
克尔维特的车灯闪了闪,声音忽然又冷了一个度。
“所以这就是你当众为难她的理由?”
“???”
“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嘛!”反应过来横炮话中所指的十字线当即坐直了身体,一本正经地为自己辩护,“我只不过是在帮你测试她的抗压能力罢了。”
“呵?”
横炮简直被气笑了:“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了?”
“咦……那倒也不必,”十字线佯装无事地摆摆手,大言不惭地道:“咱俩谁跟谁啊,说谢多生疏。”
“……”
又一次被这人不要脸的程度所折服,横炮不想再同他废话,直接以沉默的方式下达了逐客令。
他原以为对方再不济也会在感受到尴尬冷场后自行离开,结果谁承想,十多分钟过去了,那人竟一直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横炮见了心烦,正要出言撵人,却先一步叫对方抢走了话语权。
“你就非得那么相信人类吗?”
说这话的时候,十字线罕见地一脸肃穆地看向他,眉宇间透露着沙场老兵不该有的迷茫。
横炮心下了然,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道:“我想你还是没搞清楚这其中的概念。”
在军械师疑惑不解的神情中,他郑重纠正。
“我不是相信人类。”
“我只是相信她。”